光幕流转，画面陡然一变。
不再是阴暗压抑的钟楼之巅，而是回溯到了更为久远的过去。
韦恩庄园，那座矗立在哥谭郊外，如同沉默巨兽般的古老宅邸。
幽深寂静的蝙蝠洞内，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蝙蝠粪便的混合气味。
十八岁的布鲁斯?韦恩，脸上稚气未脱，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已然染上了与年龄不符的阴郁和决绝。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轻轻抚摸着两把冰冷的旧式手枪——那是他父母当年遇害时，凶手所使用的武器，也是他从警局档案室中“借”出来的。
每一道划痕，每一个冰冷的部件，都像尖针般刺痛着他的神经。
一束清冷的月光，从洞穴顶部那巨大的、天然形成的蝙蝠形天窗倾泻而下，恰好落在他年轻而紧绷的脸庞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深刻阴影。
“我要成为恐惧。”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空旷的洞穴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回响。
“我要成为黑夜的化身。”他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复仇的寒光。
“我要让哥谭的罪恶，在我面前恐惧颤抖，如同那些卑劣的懦夫在黑暗中遇见真正的幽灵！”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怒与刻骨的仇恨，仿佛要将整个灵魂都燃烧起来。
“咔哒。”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金属扣合拢的声响，突兀地在洞穴中响起，打断了他的宣泄。
那是第一套蝙蝠战衣胸前护甲的最后一个卡扣，被他自己亲手扣紧。
粗糙、简陋，却充满了某种原始而野性的力量感。
他没有看见，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去。
那副总是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眼镜镜片之后，浑浊的眼角，有一丝晶莹悄然滑落，又被他迅速而隐蔽地用手背拭去。
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曾经在阳光下肆意欢笑、眼神清澈的少年，从这一刻起，选择将自己的灵魂，彻底锁进了这冰冷沉重的斗篷与面具之下。
他的未来，将与黑暗为伍，与孤独长伴。
阿尔弗雷德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光幕中的画面再次切换，哥谭市阴暗潮湿、垃圾遍地的小巷。
初次穿上那套笨重战衣的布鲁斯，动作还略显生涩，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正在阻止一场发生在深夜小巷的持刀抢劫，目标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
“你……你是什么怪物？！”其中一个劫匪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如同黑色幽灵般的怪人，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另一个胆子稍大的劫匪，挥舞着手中的小刀，壮着胆子冲了上来。
“哈！我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穿着可笑戏服的疯子！”
“唰——”
锋利的刀锋在昏暗的路灯下闪过一道寒光，精准地划开了蝙蝠侠面罩的右侧脸颊部位，露出了布鲁斯年轻而坚毅的下颌线条，以及一丝被割破的皮肤。
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劫匪的嘲讽声尖锐刺耳：“看看你！连脸都不敢露！藏头露尾的懦夫！”
布鲁斯攥紧了戴着粗糙护具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名指上那枚被他巧妙地融入进手套指虎结构中的冰冷金属——那是他父亲的婚戒，他生命中最后一点温暖的遗物。
他明明能在一瞬间就扭断对方持刀的手腕，甚至……用更直接、更彻底的方式结束这场闹剧，让这个渣滓永远闭嘴。
那股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暴虐冲动，如同岩浆般翻滚沸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他没有。
他的拳头，在距离劫匪鼻梁不足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那股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与杀意，如同无数根钢针倒刺入他的灵魂，让他因为极致的克制而浑身微微颤抖。
“不……”一个沙哑的音节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野兽般的低吼。
一滴猩红的血珠，从他被划破的嘴角渗出，缓缓滴落。
“啪嗒。”
血珠砸在湿滑冰冷的鹅卵石路面上，溅开一朵微小却触目惊心的血花。
那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陆沉的心口。
他仿佛看到，那不仅仅是一滴血，更是布鲁斯·韦恩在未来无数个黑夜里，每一次选择“不杀”时，内心深处随之裂开的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那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一条遍布荆棘、永无回头路的苦行。
陆沉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