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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酿事件 (2/3)

长在远处扶了扶眼镜,中山装口袋里那支桂枝正在晨光里轻轻摇曳。

晚自习的停电来得像场蓄谋已久的起义。日光灯管发出垂死的嗡鸣时,寒的钢笔尖正在作文本上戳出第三十六个窟窿。突然降临的黑暗里,陈希听见此起彼伏的欢呼——有人碰倒了墨水,有人踢翻了椅子,后排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大概是哪个胆大的摔了保温杯当号炮。

“三长两短。“寒的胳膊肘在黑暗中精准找到陈希的肋骨,那是他们约定的行动暗号。陈希摸黑收拾书包,手指碰到抽屉里冰凉的酒瓶,桂花香立刻像条小蛇钻进鼻孔。林穗穗突然划亮火柴,跃动的火苗映亮她掌心的电子表:“九点零七分,老王头该在锅炉房打盹了。“

三人摸到食堂后门时,月亮刚爬上水塔尖。寒从裤兜掏出串钥匙,碰撞声清脆如编钟——是上周劳技课偷拓的仓库钥匙模子浇铸的。陈希蹲在冬青丛里放哨,叶片上的露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凉得他直缩脖子。林穗穗突然掐他手背:“看!“

月光在水泥地上投下窗棂的囚笼格,寒的影子正在格子里扭成麻花。钥匙插进锁孔的刹那,陈希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比去年暴雨夜守谷仓时还要响。铁门吱呀裂开条缝,馊饭味混着桂香涌出来,像记酝酿四十年的酒嗝。

不锈钢料理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寒把酒瓶摆在正中央,仪式感堪比化学课做钠水反应。医用酒精灯幽蓝的火苗舔舐烧杯底部时,陈希突然想起父亲用土灶蒸酒的模样——竹制导流管滴落的液体,也曾这般映着灶火的暖光。

“七步成诗,七夜成酿。“寒往桂花堆里撒酵母粉,动作像极了生物老师解剖青蛙时的优雅,“《北山酒经》有云...“话音未落,林穗穗突然捂住他的嘴。三人凝固成雕塑的瞬间,陈希听见胶鞋碾过砂砾的声响,由远及近,带着催命的节奏。

老王头的手电筒光束刺破后窗时,寒正抱着酒瓶往潲水桶后躲。陈希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墙,馊水桶溢出的菜汤浸湿了他的裤脚。林穗穗突然抓起案板上的擀面杖,朝反方向的仓库铁门掷去。“咣当“巨响在夜色里炸开,老王头的脚步声立刻调转方向。

“野猫!有野猫钻仓库了!“林穗穗捏着嗓子尖叫,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狸花猫。寒趁机掀开蒸笼布,把发酵中的酒瓶藏进霉斑点点的蒸屉夹层。陈希瞥见他的手腕在颤抖,医用胶布缠着的伤口渗出新鲜血珠——是翻墙时被铁丝网刮破的。

三人龟缩在洗碗槽下的空隙里,陈希数着老王头的脚步声。十七步停顿,鞋底摩擦地面三下,手电筒光柱扫过排水沟五次。林穗穗的蝴蝶发卡勾住了陈希的校徽,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寒突然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清凉的香气混着潲水味,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鸡尾酒。

当手电筒光终于远去,寒摸出体温计插进酒瓶。“三十八度二,正合适。“他舔了舔糖纸,在月光下摊开张泛黄的纸——是从校史馆偷拓的酿酒古方,边缘还粘着老校长讲话稿的碎屑。陈希看见“中秋月圆时启封“的字样被红笔圈着,忽然想起明天就是农历十四。

林穗穗突然拽了拽两人的衣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月光正透过气窗在墙壁上投出奇异的图案:霉斑与油渍交织成水墨山水,酒瓶的影子恰似画中扁舟。寒摸出美工刀,在料理台刻下“四十周年纪念“,不锈钢表面泛起的金属屑像撒落的星子。

“该加酒曲了。“林穗穗突然开口,从书包夹层掏出个小布包。陈希认出那是劳技课缝的香囊,原本该装艾草,此刻倒出的却是暗红色颗粒。“我从老家带的红曲米,“她压低声音,“奶奶说能祛寒。“

搅拌棒触碰玻璃瓶壁的叮咚声里,陈希想起去年秋收。父亲把新米倒进粮仓时,谷粒撞击木板的声响也是这般清脆。寒突然哼起《桂花开放幸福来》,跑调的歌声在空旷的食堂回荡,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麻雀。

“嘘!“林穗穗突然竖起耳朵。陈希听见某种细微的咕嘟声,像春泥冒出第一颗气泡。酒瓶里的桂花正在酒精中舒展身姿,金黄花蕊缓缓下沉,宛如慢镜头里的落雪。寒把耳朵贴在瓶身上,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栅栏状的阴影:“听见没?这是时间开花的声音。“

突然响起的撞门声打破了魔咒。老王头的怒吼混着钥匙串的哗啦声穿透铁门:“小兔崽子!“寒抱起酒瓶就要翻窗,被陈希一把拽住:“走排烟道!“三人钻进修在墙体内的方形管道时,陈希的膝盖擦过生锈的铁皮,血腥味混着陈年油垢直冲脑门。

排烟道出口悬在二楼外墙。寒把酒瓶塞进书包,牙咬着书包带往下爬。林穗穗的裙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膝盖上结痂的伤疤——是上周体育课跳鞍马摔的。陈希最后一个落地时,听见酒瓶在书包里发出令人心碎的轻响。

“完蛋...“寒掏出酒瓶对着月光端详,裂纹正在瓶身蔓延成蛛网。林穗穗突然解下发带缠住裂缝:“用这个!“浅蓝色的丝绸瞬间被酒液浸透,桂香愈发浓烈地渗出来。三人蹲在冬青丛里,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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