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还笑他像要去相亲。
“谁干的?”刘振东的声音从门口炸响。
他冲进屋时警帽歪在脑后,枪还攥在手里,“是不是周士衡的人?”
李文杰的瞳孔开始散焦。
他望着刘振东胸前晃荡的警徽,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刘叔……让我……照顾你……”
最后一个字被风声卷走。
陈无措合上他的眼皮时,摸到他攥紧的手心里有块碎纸片——是“红月码头仓库B”几个字,墨迹被血晕开,像团化不开的雾。
“走!”陈无措扯起王秀兰就往楼下跑,“周士衡的陷阱在红月码头!李文杰是去报信的,被灭口了!”
老槐树下的三轮车还在突突冒烟。
刘振东把李文杰的尸体抱上车时,后颈突然窜起凉意——这是他当警察三年来最熟悉的危险信号。
他猛地抬头,看见远处三层楼的楼顶,有个举着望远镜的身影闪了闪。
“陈无措!”他踹了脚三轮车挡板,“去红月码头仓库B!”
仓库铁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的瞬间,陈无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空气里飘着刺鼻的火药味,墙角堆着整整齐齐的木箱,封条上印着“殖民军物资”。
他弯腰捡起块碎木片,指尖触到黏糊糊的东西——是炸药的引信胶。
“陷阱。”他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得王秀兰的辫子扫过脸颊,“这里全是炸药,周士衡要把我们连人带证据炸成灰。”
“想炸我们?”王秀兰抄起铁棍往墙上一砸,火星子溅在炸药箱上,“先问问我的铁棍答不答应!”
“都别动!”刘振东的枪指向突然亮起的顶灯。
天花板的聚光灯唰地打下来,照出四面八方的阴影里站着的人——二十多个拿枪的汉子,领头的是周士衡的副官,肩上别着殖民军的鹰徽。
广播里传来周士衡的笑声,像块磨得发亮的刀片:“陈无措,我就知道你能找到这儿。可你猜,是你的铁棍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陈无措背贴着墙慢慢站直。
他的视线扫过左侧第三个炸药箱——引信露出半寸,在阴影里泛着青;右侧窗户下堆着三袋面粉,袋子缝里漏出的粉粒在灯光里飘,像场细雪;正前方的副官摸枪时,枪套带起的风掀动了墙角的旧报纸,头版日期是三天前——和刘雄武遇害的日子吻合。
“阿东。”他低声喊刘振东的小名,这是他们小时候在巷子里抓蛐蛐时才用的称呼,“看左边第三个炸药箱。阿兰,注意右边窗户。”
王秀兰的铁棍在掌心转了个花。
她望着陈无措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帮里老人说的——程大当家当年单枪匹马闯赌坊时,眼里就是这种光,像要烧穿黑夜的星火。
广播里的周士衡还在说话,可陈无措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副官摸枪的手腕上——那是常年练枪的人才有的稳当,可此刻在抖,因为他看见陈无措的手指正慢慢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李文杰临死前塞给他的半块碎纸片,背面用血迹画着个箭头。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咔嗒”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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