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朱雀大街上敲出细碎的回响,长乐公主掀开马车帘角,望着街边林立的酒肆商铺,眉间却凝结着突厥草原带回的霜雪。我握紧她的手,却发现掌心沁出的冷汗浸透了绸缎手套——长安城的夏日虽未完全到来,可扑面而来的燥热空气里,分明浮动着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
宫门前的石狮依旧威风凛凛,可当我们的马车驶入太极宫,却见羽林军的换岗频次明显增多。值夜的老太监佝偻着背迎上来,浑浊的眼珠左右乱转,压低声音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已在显德殿等候半个时辰了。”
显德殿内,沉香袅袅,却掩不住殿中紧绷的气氛。太子李承乾斜倚在蟠龙椅上,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云纹随着他烦躁的动作微微起伏。案几上堆满奏折,最上方赫然压着弹劾我的奏章,墨迹未干的“通敌叛国”四字刺得人眼疼。
“贤弟这趟突厥之行,风光无限啊。”太子冷笑一声,指尖划过案上的蒸汽铁牛模型,“三千战马换一台铁牛,还开起了工坊,不知是为大唐谋利,还是在给突厥人做嫁衣?”
长乐公主正要开口辩驳,我按住她的手,向前一步躬身道:“太子殿下明鉴。突厥草原饥荒,若不用铁牛换取战马皮毛,他们必定南下劫掠。工坊半数产出归突厥,半数归大唐,既解了草原燃眉之急,又能为朝廷换来战略物资。”
“好一张巧嘴。”太子身旁的谋士杜楚客突然开口,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忠君报国”四字刺得刺眼,“可谁能保证,那些在突厥的大唐工匠,不会被异族人策反?驸马这一番作为,倒像是在给突厥培养心腹。”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捧着密函疾步而入。太子展开密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密函飘落在地,我瞥见上面写着:“魏王近日与工部侍郎过从甚密,私运精铁出城。”
李承乾猛地踹翻案几,杯盏碎裂的声响惊飞了梁间的燕雀。他指着我怒吼:“定是你与李泰勾结!那些蒸汽图纸,是不是都献给了他?”
我弯腰拾起密函,心中翻涌的却不是恐惧,而是彻骨的寒意。太子与魏王的争斗早已不是秘密,可牵扯到蒸汽技术,这潭水远比想象中更深。工部掌管着大唐的兵器铸造,若魏王掌握了蒸汽动力,打造出威力更强的军械……
“太子殿下息怒。”我沉声道,“臣在突厥时,便已知草原各部暗流涌动。如今工坊刚成,正是稳定突厥局势的关键。若此时朝廷内部生乱,只怕让外敌有机可乘。”
太子却听不进劝告,他挥袖下令:“将驸马押入大牢!没有本太子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长乐公主扑上来抓住我的衣袖,眼泪滴在我手背:“皇兄!驸马一片忠心,你不能……”
“公主请自重。”杜楚客拦住她,“太子殿下秉公办案,谁敢阻拦,便是同谋!”
冰冷的锁链锁住手腕时,我最后看到的,是长乐公主倔强的眼神。她转身跑出大殿,裙摆扬起的风掀翻了地上的奏折,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突厥的草原,那个她女扮男装,提着短刃挡在我身前的夜晚。
大牢里潮湿阴冷,霉味混着血腥气让人作呕。狱卒扔来的窝头硬得硌牙,可我顾不上进食,满脑子都是如何破解这困局。蒸汽技术一旦被卷入夺嫡之争,不仅我多年心血白费,更可能让大唐陷入内乱。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突然被打开。微弱的烛光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许久未见的房玄龄。这位两朝老臣鬓角已染霜雪,目光却依旧锐利如鹰。
“驸马可知,你为何被关?”房玄龄坐在潮湿的草堆上,掏出一壶酒递给我。辛辣的酒液入喉,烧得人眼眶发烫。
“因为蒸汽技术。太子怕魏王借我的发明壮大势力,而魏王想必也想借我制衡太子。”我握紧酒壶,“可房相,您为何冒险来看我?”
房玄龄长叹一声:“陛下听闻此事后,虽未表态,可老臣知道,他绝不希望看到儿子们为了权力,将大唐的根基毁于一旦。驸马,你可有破局之法?”
我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突厥工坊刚成,急需大唐工匠与物资支持。若能以朝廷名义,将工坊纳入官营,既能稳定草原局势,又能让蒸汽技术掌握在陛下手中。至于太子与魏王……”我凑近房玄龄耳边,说出心中计划。
三日后,长乐公主终于得到探视的机会。她眼睛红肿,却强撑着微笑,从袖中取出一叠图纸:“这是我在府中改良的蒸汽警报器,若用在城防上,可提前察觉敌军动向。驸马,你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薄茧——那是日夜绘制图纸留下的痕迹。“告诉陛下,就说我有平定突厥、化解内斗之策。再拖延下去,只怕草原各部会因工坊停摆生变。”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脚步声由远及近,狱卒高喊:“陛下驾到!”
李世民身着常服,大步走进牢房。他望着我狼狈的模样,神色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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