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月色清淡。
女帝将手中茶盏搁回石桌,偏头看着他:“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有没有后悔没娶我?”
萧玉绝似笑非笑:“你今天怎么总是往情上绕?”
她漫不经心地拨着桌上的棋子:“山里清静,没人说话,难免多想点。”
他没有立刻答,只看着那枚被她转得打着圈的棋子,良久才道:
“我若娶你,你会愿意一直留在宫里吗?”
她停下动作,斜睨他一眼,半晌才嗤笑:
“我当然不会。”
“那你问这做什么?”
“因为我一直知道。”
他话音一落,两人俱是沉默。
风吹动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前一后,也仿佛并肩而行。
“可我从不后悔。”他终是说了,“你若真成了后宫之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能把山地种出三季粮、能把旧贵族说服交地契的人了。”
“你若不自由,那这天下,也会少一份野气。”
女帝轻轻一叹,却不再多言。
她知道,他始终是那个用理智治国的人,也始终是那个在深夜翻阅山居来信时,眼神最柔的男人。
他们之间,没有婚书与凤冠,没有妃号与宴礼,甚至没有一纸情书。
可却有这盛世三分之一的气象,是因两人各退一步、又各不回头。
……
天微亮时,萧玉绝起身,未惊动屋内之人。
他披上外袍,在朝阳初照时缓步下山。
山道上,有百姓晨行,有孩童背书,有妇人挑水而笑。
这一切如常、安宁,却又仿佛有光,从地底缓缓升起。
他轻声自语一句:“这,就是我要留下的。”
他走到山脚,回首望那山居,檐角尚挂昨夜灯光未灭。
他微微一笑,不再停步。
盛世未竟,道路未止。
他知,自己还不能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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