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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阁楼旧忆里的伤痛 (1/2)

雨下了整整一周。俞明远站在母亲老房子的阁楼里,耳边是雨水敲打屋顶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母亲终于决定卖掉这栋住了三十年的房子,搬去养老院,而他被指派来整理阁楼里堆积如山的杂物。

有用的东西留下,其他都扔掉。母亲在电话里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留恋。

阁楼里弥漫着灰尘和潮湿木头的气味。俞明远掀开一张发黄的床单,扬起一片尘埃,在昏暗的光线中飞舞。他的手指触到一个皮质表面的物体——一个深棕色的笔记本,边缘已经磨损,封面有一道裂痕。

当他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像一记重拳击中胸口。李明川的日记,1998年。父亲的名字。父亲的字。俞明远的手指开始颤抖,不得不坐下来,背靠着一个旧行李箱。

他从未想过父亲会写日记。在他记忆中,父亲总是沉默寡言,像一座移动的雕塑,安静地吃饭,安静地看报纸,安静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而现在,这个沉默的男人突然通过纸页对他说话。

1998年12月3日。小远今天五岁了。他画了一幅画送我,上面是我们三个人手拉手站在太阳下。我把它贴在办公室的墙上,每当感到黑暗临近时就看一看。我必须坚持下去,为了他们。

俞明远的视线模糊了。他不记得那幅画,但记得父亲办公室墙上确实总是贴着他的涂鸦。他以为那只是父母敷衍孩子的举动。

翻过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起来。

1999年3月15日。又一轮黑暗降临。早晨起床时感觉像有铅块压在胸口。小远问我为什么不笑,我只能摸摸他的头。我该怎么解释爸爸的灵魂生病了?他还那么小

一滴泪水落在纸页上,俞明远慌忙擦去,生怕损坏这珍贵的笔迹。他继续往下读,每一页都像打开一扇通往父亲内心世界的门,那个他从未真正了解的世界。

2001年6月8日。医生换了新药,副作用让我整天昏昏沉沉。但至少不再有那些可怕的念头了。今天陪小远踢了足球,他进球时欢呼的样子像一束光照进黑暗。我必须记住这些光明的时刻。

2003年9月12日。又一次失败。感觉自己在缓慢溺水,而周围的人都在岸上正常呼吸。没人理解这种窒息感。除了假装正常,我别无选择。但至少在小远面前,我可以暂时忘记痛苦。

俞明远猛地合上笔记本,呼吸急促。这段话太熟悉了——因为他在自己去年写的日记中,几乎用了一模一样的比喻。这种跨越时空的痛苦共鸣让他胃部绞痛。他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了唯一想说话的人的电话。

程暖...你能来我母亲的老房子一趟吗?我发现了...我父亲的东西。

不到半小时,程暖就出现在门口,头发被雨淋湿,手里还拿着两杯热咖啡。她一眼就看到俞明远红肿的眼睛和膝上的笔记本,什么都没问,只是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这是我父亲的日记,他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我从来不知道他...他也曾这样挣扎过。

程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读下去。俞明远深吸一口气,翻到接近末尾的几页。日期显示这是父亲去世前一个月写的。

2005年4月18日。黑暗又回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药物不再起作用。每天早晨醒来都感到绝望,因为我必须再活过一天。小远开始注意到我的异常,他变得安静,总是用担忧的眼神看我。我不能再这样影响他了。

2005年5月3日。今天差点做了傻事。站在阳台上时,那种冲动如此强烈。是小远的笑声从楼下传来阻止了我。但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这种痛苦...没人应该承受这种痛苦。

最后一篇日记停在父亲去世前一周:

2005年5月8日。也许有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这种永无止境的黑暗。也许在那里,我finally...

句子突兀地中断了,最后几个字母拖成一道颤抖的线,仿佛作者突然失去了力气或勇气。

俞明远再也控制不住,笔记本从手中滑落,他弯下腰,像被无形的重压击垮。程暖立刻将他搂入怀中,感受他身体的剧烈颤抖。

他一直都在抗争...俞明远哽咽着说,而我以为他只是...放弃了我们。

程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你父亲和你一样勇敢。抑郁症不是懦弱,它是一种疾病,就像心脏病或糖尿病一样真实。

俞明远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程暖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些细小的疤痕。我们都有伤疤,她轻声说,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

他重新拾起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到中间一页:听听这段——今天小远问我人为什么会死。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告诉他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却没有真正活过。但我只是说,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程暖的眼中也泛起泪光:他很爱你,明远。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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