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车停在了索泰雷奥的公寓前。前院里,色列斯女士正站在一簇鲜花旁,手中拿着一个喷壶。她看到我们,立刻扬起热情的笑容,向我们挥手致意:“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她依旧神采奕奕,声音里带着爽朗的笑意。父亲礼貌地回应了她,我也微微点头。
帕那刻亚医生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牛奶。他看到我们进来,立刻三两口将杯中的牛奶喝个精光,然后在长袜上套上大拖鞋,迅速地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唇。他快步迎上前,面上浮现一抹略显怪异的表情,对父亲说道:“这次检查可能会花些时间,您做好准备了吗?”
父亲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当然,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医生微微颔首,从父亲手中接过轮椅的把手,帮我坐上巴斯椅。他推开诊室的门,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么,请进吧。”
门板发出低沉的声响,在诊室内回荡。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陈设已经完全变样。窗帘只开了一半,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帘隙洒落在地板上,散发着冰冷的光。地上用白粉勾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圈,中间绘着一个复杂的六角星,五个顶点还嵌着五种不同颜色的小水晶,似乎被故意摆放在特定的位置。周围堆满了各种奇异的物品——一个陈旧的铜制烛台,上面的白蜡烛像幽灵一样弯曲着;几瓶深色玻璃容器,里面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墙角放着几卷羊皮纸,上面满是难以辨认的符号和线条。墙上挂着几幅画,但那些画无论怎么看都让人心生不安:有一幅描绘了一只头上长满眼睛的鸟,还有一幅是一个男人的面孔,半边笑得诡异,另一半却满是撕裂的伤口。天花板上竟然还悬挂着一个由黑羽毛和铁链制成的吊饰,随着窗帘的微风微微晃动,发出低沉的叮当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香味,像是某种燃烧着的药草,又像是腐朽的木头气息。我坐在轮椅上,艰难地转过头,想看清帕那刻亚医生的脸。但他双目无神,嘴角如结冰的湖面。是副波澜不惊的平淡模样,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他推着我的轮椅,径直将我带到那绘着五角星的圆圈中央。轮椅的轮子压过地上的白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又突然走向窗边,一把拉上窗帘,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全程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跳猛地加快,紧张得额头冒出冷汗。
“你……你要干什么?”我强压住恐惧,但是我却感觉到喉结在说话的间隙将要冲出皮肤。
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神情木然地转过身去。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机械感,步伐僵硬,仿佛精准却冷漠的仪器。他走到办公桌前,伸手从桌角拿起一盒火柴,用指尖敲了敲盒盖,随后抽出一根火柴。火柴在粗糙的侧面轻轻一划,瞬间蹿起一簇小小的火苗,那微弱的光晕摇曳不定,映亮了他低垂的鼻尖和紧抿的嘴角。他将火柴靠近桌面上的一根白色蜡烛,火苗舔上烛芯,蜡烛燃烧起来,火光轻微跳动。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随手将燃尽的火柴丢入旁边的一个铜制小盘中。那火柴落地,轻微地“叮当”一声响,在这沉寂的空间里炸开。他低下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厚重的黑色书册。那书已是残旧不堪,封皮边缘的皮革早已磨损,露出暗黄色的纸质纤维。他将书放在桌上,用手抚平封面,然后缓慢地翻开,手指在粗糙的书页上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似乎找到了某一页,动作顿了一下,接着从书中抽出几张泛黄的纸张。那些纸张显然经历了岁月的侵蚀,边缘有些卷曲,颜色像是陈旧的羊皮,表面还留有淡淡的墨迹,构成了难以辨认的符号与线条。
他缓缓直起身子,像是摆脱了某种沉重的压迫感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目光冷冷地落在我的身上。他的脸在橘黄色的火光下忽明忽暗,阴影在他的面部游移,勾勒出线条分明却异常森冷的轮廓。他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疏离,蜡烛光忽明忽暗,他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瞳孔迷离涣散。
“开始治疗吧。”他终于开口,声音像一口深井,听不到一丝回响。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压迫感,令我的呼吸一窒。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这是在开玩笑吧?可他的眼神和语气分明毫无戏谑之意。我眼睁睁看着他拿起桌上的蜡烛,点燃后绕着我所在的圆圈外慢慢走了一圈,低头将五角星尖端的每盏油灯依次点燃。火光渐渐跳动起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摇曳的光影中。他的嘴唇开始微微蠕动,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看不见的刀锋,划过我的耳膜。他将书放在油灯旁,开始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嘴里的咒语也越来越急促。五角星的灯光逐渐明亮,火焰似乎在微微颤抖,仿佛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控制它们。
我的心几乎快从胸膛里跳出来。我试图转动轮椅离开那个圈,但轮子像是被铁链牢牢固定住,无法动弹。我用力推着轮椅的扶手,想要站起来,可是四肢无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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