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秋意正浓,没过几日就是中秋。老夫人过世后,平日大房和二房都是不怎么碰面的,到了中秋,按照礼制要吃个团圆饭。
中秋在武安还是很受重视的节日,侯云铮没有回来的时候,桑蕴梨跟二房的正妻周素棠轮流准备,每次都要提前三天,花费很大功夫。
侯府只是外边儿瞧着繁荣,实际上养着这上百口人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所以两人都心照不宣,菜品丰盛但不昂贵,酒最贵也不超过十两银子,虽说花费不多,但却也很热闹。
如今又轮到大房准备,可是桑蕴梨已经交出掌家权,侯夫人说着洛朝宁辅助桂嬷嬷,不过是给自己的说法罢了,这次中秋宴,怕是洛朝宁全权准备,她也巴不得能好好表现呢。
桑蕴梨和桑花正在园中剪那些繁盛的海棠和秋菊打算入药,突然洛朝宁闯入,手里还拿着账册。
只有一个月身孕,她瞧着与平常妇人无二,或许是想留住侯云铮的宠爱,甚至这两日装束比平时瞧着更艳丽一些。
“桑妹妹,这些日子不是该中秋了么?朝宁没有妹妹掌家有经验,许多事情不懂,还望指教。”
她笑着把手中的账本递给还在梯子上的桑蕴梨,桑叶在身后小声嘀咕:
“伯爵府的姑娘不是很会掌家么?还来找我们少夫人干嘛?前两日还叫夫人,如今就叫蕴梨了……”
这话确实,哪怕是平妻,大家也心知肚明是妾。
洛朝宁脸上的笑容凝固,好不容易整理了表情说道:
“朝宁初为人妇,确实没有妹妹有经验。何况朝宁心中想着,妹妹既然吃了茶,应是喜欢朝宁的,作为平妻,当然想跟妹妹更亲近一些。”
桑叶虽然说的直接,却没有一句话是错的,如今她听见了反倒叫妹妹说平妻的,更是明晃晃的挑衅。
“说吧,什么不懂?”
桑蕴梨从梯子上跳下来,身子灵敏矫健,拍了拍手上的土,一把接过账本翻开。
洛朝宁显然没想到桑蕴梨如此好说话,愣了一瞬赶忙笑着回复道:
“中秋是武安仅次于春节的日子,我们侯府势大,缘何历年只花八十两银子?这若是怠慢了,岂不是让长辈们觉得不恭敬?外人看来,怕是也有损我们侯府的颜面吧。”
桑蕴梨看出来了,这不是来请教自己的,这是来指出自己从前掌家多有不妥的。
为防止落人口舌,桑蕴梨指着账本上的东西冷静说道:
“若是侯府承办京城的宴会给各家官眷下帖子,那花费也是二百两顶天了。中秋宴是自家人,没必要奢靡浪费,何况照着我和素棠的旧例,婆母和二房向来并无不满,菜品和酒品也都是家里人喜欢的。”
“怎么会这么少?”
洛朝宁有些震惊。这次倒是真心。因为洛家虽然是伯爵府,可是她两个哥哥都是在油水多的官位,平日办花朝宴亦或是诗会,用的茶品酒品甜点基本上都是京城顶尖,花费在五百两以上,中秋宴怎么也是二百两,从未想过侯府会如此。
“侯府历年都是如此,不过这些也并非一成不变,这次洛夫人掌家,毕竟是高门户出来的,兴许会比我们少夫人更新鲜繁盛一些,侯夫人能高兴一些,说不定病都能好许多呢。”
桑花脸上笑的真诚,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总算是把她送走了。临走之前她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
“桑花,你平日脾气软也就罢了,如今这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少夫人明明已经做的是很不错了,为给侯府开源节流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
桑蕴梨和她们一起择着海棠花,拍了拍桑叶的脸:
“你是总不懂桑花的苦心,若是她这次铆足了劲铺张浪费,日后的钱从何处出呢?”
桑叶这才恍然大悟,露出了笑模样。
时间一晃眼到了中秋,这日骤然降温,夜里团圆时下起了小雨,她不得已折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虽说都是她不想见的人,总归也是个喜庆日子,她不愿遂了他们的意,自然也要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才好。
出门时她穿上了平日很喜欢的浅湖水绿交颈绢衫,襟口缀着海珠扣,外面是月白色素罗褙子,袖口还有银线云纹,浮光锦的流彩群摆上还有两只生龙活虎的玉兔,走起来灵动生风。
套上白狐大氅后,她便撑着伞,同桑花和桑叶一路嬉笑着走过正堂去。
由于是在侯夫人的清荷榭里,所以她自然是第一个到。洛朝宁在这里忙前忙后,今日一天也从往离开。
所以桑蕴梨来的时候,大房的人已经到齐了。
屋里烧着银骨炭暖烘烘的,桑蕴梨说笑着拉开帘子瞬间,吹进来一股混着梅香的清冽冷意。
“婆母,官人,今日外面突然下起小雨,蕴梨衣裳湿了,不得已回去换了一身,来晚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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