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浮现:
“活人试药者的血,会被炼成尸蟞毒的引。”
手术刀片是磨了三晚的竹片。
当曼陀罗汁滴入患者眼角,黄尔珍盯着逐渐扩散的瞳孔,突然想起父亲手记里的血字:
“医道如弈,有时需弃子保局。”
镊子夹住恙虫的瞬间,患者高热的皮肤传来灼烫,而当完整的虫体被取出时,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那是比任何医书都震撼的生命礼赞。
三日后的晨光里,痊愈的村民捧着艾草束挤满竹棚。
李茂的官轿碾过碎石时,迎接他的是摆成八卦阵的十具恙虫尸体,甲壳上烙着的金蟾纹正是皇室药局的培育印记。
“特使大人,”
黄尔珍将生死状拍在他胸前,染血的袖口拂过对方僵硬的手背,
“该兑现承诺了。”
李茂突然甩袖,袖箭的蓝光直奔她咽喉——
却在半途被银针钉落,同时坠地的密函上,
“南诏国战马三百匹换尸蟞毒配方”的朱砂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裴照临的玉佩“当啷”落地:
“通敌叛国?”
黄尔珍却注意到密函背面的药王谷谷印,指尖划过虎符内侧的“以毒攻毒”,突然将密函投入火盆:
“陷阱!真正的证据在药王谷祭坛。”
火舌吞噬纸页的瞬间,她想起父亲手札里的批注:
“药王谷的济世堂下,埋着三千试药者的骸骨。”
远处传来加急马蹄声,李照风的信使正将密报送往皇宫,绢帛上的朱砂字在晨露中未干:
“黄尔珍识破虫毒,建议启动血祭计划,以药王谷为祭坛。”
而在皇宫深处的密室,李照风抚摸着新培育的金色尸蟞虫,它们的甲壳在烛火下泛着琉璃光,正是用八十个疫区患者的心血喂出的变异种。
黄尔珍站在疫区中央,望着裴照临指挥村民焚烧最后一批带毒鼠尸。
她腰间的明远针突然发烫,低头看见掌心的八卦纹路,与虎符内侧的刻痕完全吻合。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她染血的衣襟上时,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将玉佩传给她——
这不是掌门信物,而是打开药王谷血池的钥匙,是二十年前沉船案中抗蛊草种的守护符。
“该出发了。”
裴照临递来染着黄连汁的帕子,指尖触到她手背上的烫疤,那是昨夜手术时被油灯溅到的。
黄尔珍望着远处药王谷的轮廓,那里的云雾正在聚集,像极了迷魂阵的开场。
她知道,李茂的袖箭、李照风的密函、药王谷的谷印,所有线索都在指向三日后的月圆之夜——
那个被太医院典籍称为“百毒归寂”的血祭时刻,也是父亲手记中“抗蛊草开花之日”。
风掠过疫区,带来远处山神庙的钟声。
黄尔珍摸向怀中的验毒试纸,上面还留着检测李茂血液时的青黑色斑块。
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试纸边缘的焦痕——
那是前日焚烧密函时留下的。
在这个将医者逼成战士的时代,她手中的银针,终将刺入药王谷祭坛的核心,让所有被掩埋的试药真相,随着血祭的钟声,响彻整个王朝的天空。
而她发间别着的、村民们送的艾草,正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香气,如同医道的星火,在毒雾弥漫的大地上,悄然传递着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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