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将刘博皓推进柴垛堆成的临时牢房,反手插上门栓。
沈砚之的绣春刀在门板上划出三道痕迹,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你真要杀人?”
主簿先生望着墙角新缴获的火油,刀尖在冻土上划出细碎冰晶。
李向东正用烙铁烫平缴获的皮甲,火星溅在刘博皓的佩刀,烧出个焦黑的“贪”字。
他忽然想起从前一个雪夜,县衙门前的饿殍肚子里塞着观音土,而东厢房飘出炖鹿肉的香气。
“杀人?”
李向东掰断半截箭杆,“沈主簿见过哪个猎户打到的狼不剥皮?”
他踹开粮仓大门,三十石新收的苞米倾泻而出。
几个民兵正用柴刀削着土匪的牛皮护心镜,刀刃全都卡在霉变的米粒里。
“柱子!”
李向东的猎弓横在门槛,“带人把县丞的官靴扒了。”
“你敢!”
柴房里突然炸响暴喝,刘博皓的绣春刀砍在门板上,震得积雪簌簌而落。
李向东弯腰捡起半块冻硬的窝头,就着火塘边沿啃得咔嚓响:“明日辰时,让归雄县所有里正到祠堂集合。”
沈砚之突然抓住他沾着火药的手腕:“你要让百姓看见官差被绑?”
“他们该看见的。”
李向东甩开他的手,将刘博皓的官印扔进火堆,“看见这些蛀虫披着官皮吃人。”
顺子抱着新得的雁翎刀凑过来,刀镡的狼首在火光里泛着青灰:“东子哥,这刀纹不对劲。”
李向东用刀刃刮开刀镡夹层,露出里面暗褐色的纹路。
沈砚之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那些纹路竟是用细如发丝的金粉勾出的田亩图样,每块田地都标注着某位乡绅的名讳。
“上月户部拨的剿匪银。”
李向东用箭簇挑着金粉,“怕是有三成都填了这些人的口袋。”
沈砚之的毛笔突然脱手坠落,笔杆上的铜铃铛在雪地里叮当作响。
他想起之前在县衙账房看到的记录,所谓剿匪军费,七成变成了各州官员的缠头。
山崖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顺子满头大汗冲进来:“东子哥!刘博皓的亲兵往州府方向跑了!”
李向东正在给火油筒编号,闻言随手将硫磺粉撒在账册上。
泛黄的纸页突然腾起青烟,烧出个焦黑的玩意。
“让他们跑。”
他抽出雁翎刀插进冻土,刀身凝结的霜花映出三百民兵的面容,“正好让州府看看,他们养的狗是怎么啃食百姓的。”
沈砚之突然抓住即将熄灭的火把,火焰在他掌心烙下血泡:“你可知州府兵马都监与刘博皓是表亲?”
“不知道。”
李向东用柴刀削着火油筒,碎屑簌簌落在刘博皓的绣春刀上,“所以,改日该给州府送份厚礼——就用刘大人的官靴装火油,一把烧了。”
柱子突然怪叫一声,他刚擦拭干净的雁翎刀竟在刀刃凝出冰晶。
顺子往火堆里添了把松脂,跃动的火光里,李向东正在用烧红的烙铁烫平羊皮制作的护额。
“主簿大人请看。”
李向东将护额比在刘博皓的官帽上,“这劳什子戴在头上,倒比狗皮冠更衬这狗官。”
沈砚之无可奈何,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了。
“这是上月县民们献的贺礼。”
李向东用刀尖挑起铜钱,“刘大人说吃人嘴软,非要给各村回礼,我就暂且收下了。”
暮色四合时,李向东在祠堂空地上架起九口大铁锅。
民兵们正将缴获的火油分装进陶罐,硫磺的刺鼻气息混着血腥味,在雪地里凝成赤红的雾霭。
“从今日起,归雄县不设县丞。”
李向东将雁翎刀插进冻土,刀身凝结的霜花映出三百民兵的面容,“所有公务文书,沈主簿盖你的印。”
沈砚之的毛笔突然折断,墨汁溅在账册上洇出“仁政”二字。
他望着正在熔炼箭头的铁匠铺,炉火将民兵们的影子投在祠堂匾额上,把“忠孝节义”烧得焦黑卷曲。
“你要立的是山寨规矩?”
“立的是活命法则。”
李向东将烙铁按在刘博皓的官靴底,焦臭味惊飞了檐下的寒鸦,“从明天起,归雄县每户出一丁,自带干粮入队。”
柱子往火堆里撒了把松脂,跃动的火光里,李向东正在给新制弓弩刻编号。
那些刻痕歪歪扭扭,却比祠堂的匾额更让人心安。
“主簿大人可还记得《归雄县志》?”
李向东将刻刀插进树桩,“明日劳烦您重写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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