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的薄雾还未散尽,侯府荷花池畔的两盏琉璃灯已亮起。左边灯面刻着“砚”字纹,火焰映得池水泛着朱砂色;右边灯面雕着半朵莲花,灯芯跳动时,花瓣阴影恰好投在水面,与萧明玑腕间镯子的纹路重合。
“敌国使团到——”
司礼官的唱喏声中,十八辆青漆马车碾过碎石路。为首马车上的狼头旗与莲花纹交织,正是敌国“北月”封号的标志。萧明玑望着车帘掀开,率先踏出的少女身着冰蓝缎面裙,裙角绣着十二只振翅银蝶,每只蝶翼上都嵌着极小的琉璃片——是敌国皇室专属的“血蝶纹”。
“北月公主安好。”萧明玑福身时,故意让鬓角蝶形胎记暴露在晨光中。对方瞳孔骤缩,她看见少女耳后闪过片蝶形金箔,与昨夜在织造局追捕的黑影相同,而她颈间戴着的,正是那支“琉璃雪”银簪。
“大凉的侯府,倒是养了朵带刺的莲花。”北月公主轻笑,声音像浸过雪山融水,“萧姑娘可知道,在我们北溟,双生花向来象征灾厄?”
萧明玑注意到她袖口翻出的靛青布料,边缘绣着七瓣莲花——正是敌国镇水阵的纹样。她忽然抬手,莲花镯在琉璃灯下发出清鸣,池面应声浮现出九瓣莲花的光影,每片花瓣中央都藏着个“砚”字暗纹。
“公主可知,”她指向水面,“大凉的镇水阵以九为尊,而北溟的七瓣莲,”目光落在对方裙角银蝶,“怕是早已残破不堪了吧?”
北月公主的笑容骤然冷冽,袖中滑出柄短刀,刀柄刻着与萧明玑莲花镯相同的并蒂莲纹。萧明玑瞳孔骤缩,认出那是生母当年的陪嫁信物,刀柄内侧刻着“秋”字——生母闺名“砚秋”的最后一字。
“萧姑娘对北溟的阵纹倒是熟悉,”北月公主逼近,短刀在她眼前划出冷光,“不如猜猜,这刀上的血,是谁的?”
萧明玑忽然闻到刀身传来的沉水香,与织造局查获的敌国密信相同。她不退反进,指尖划过刀刃,鲜血滴落在池面的瞬间,九瓣莲花光影突然分裂,露出底下七瓣莲的暗纹——正是敌国镇水阵的残缺处。
“是生母的血,对吗?”她盯着对方眼底闪过的惊讶,“二十年前,您的‘母妃’用这把刀,割断了生母的喉管,却不知她怀里抱着的,是大凉的‘砚’,而真正的‘月’,早已被送到北溟。”
北月公主的短刀“当啷”落地,她终于明白为何萧明玑能识破密信暗号——她不仅有大凉的莲花佩,更有敌国镇水阵的钥匙。而她颈间的“琉璃雪”银簪,此刻正与池面光影共振,暴露了她体内流淌的双生血脉。
“你竟敢……”北月公主的随从突然拔刀,却是十八名血蝶卫,耳后蝶形金箔在晨光下泛着妖异的红。萧明玑早有防备,手腕翻转间,莲花镯发出强光,震碎了他们手中的兵器。
“公主难道不知,”她望向水面渐渐浮现的阵图,“双生血能激活两国镇水阵,却也能让阵眼反噬?”忽然指向对方颈间银簪,“您戴着敌国的信物,却流着大凉的血,就不怕北溟的阵眼,吸干您的精血?”
北月公主踉跄半步,按住心口。她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撕扯,一股是从小到大熟悉的冰寒,另一股,是此刻池面传来的灼热——正是大凉镇水阵在召唤她的血脉。
“萧姑娘!”麒麟卫统领匆匆来报,“从织造局运往北溟的商队,在边境被劫,货物里的……”
“是浸过曼陀罗粉的信笺吧?”萧明玑轻笑,“告诉殿下,信笺上的‘砚’字暗纹,已在北溟皇宫显形。”目光转向面色煞白的北月公主,“公主此次前来,怕是不仅为了确认双生女身份,更为了……”
“为了让你跟我回北溟,修补镇水阵。”北月公主忽然挺直脊背,袖中掉出半幅残破的素绢,萧明玑认出,正是生母当年画的侯府地形图,“你以为只有大凉有秘密?我母妃临终前说,北溟的阵眼,需要双生血同祭。”
萧明玑接过素绢,看见背面用冰蚕丝绣着敌国皇宫的布局,阵眼处标着“月”字,旁边写着:“砚月同归,双阵同辉”。她忽然想起老夫人的话,双生血需同祭,却也能互相制衡。
“公主可知,”她指着素绢上的血色指印,“这是生母的血,她当年用自己的死,换了我们姐妹的生。”忽然露出腕间相扣的莲花镯,“而现在,大凉的阵眼在侯府,北溟的阵眼在您的寝宫,我们……”
“是彼此的钥匙,也是彼此的锁。”北月公主接过话头,眼中第一次露出复杂神色,“我叫阿月,北溟人叫我‘血蝶公主’,因为我出生时,后颈有片蝶形红痣。”
她说着,解开鬓发,露出后颈与萧明玑 identical的蝶形胎记,只是颜色更暗,边缘泛着冰蓝色——是长期被敌国镇水阵反噬的征兆。萧明玑终于确定,眼前的少女,正是流落在敌国的胞妹,苏妧月。
“阿月,”她轻声呼唤,“二十年前霜降,生母在荷花池调换襁褓,让我带着半莲镯活在大凉,而你,被敌国皇后收养,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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