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个小杂种,嘴巴放干净点!”
王氏三角眼一瞪,透着心虚的凶狠,扬起蒲扇般的手掌就要扇过来。
“够了!”
石满仓皱着眉头,沉声喝止了婆娘。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责备,更多的是一种被打扰生意的不耐烦。
“大过年的,像什么样子!”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石生身上,那张油腻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周老爷发善心给了你米粮,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说完,他不再理会石生,扭头继续招呼着案板上的猪肉,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王氏得了丈夫默许,气焰更盛。
她一把夺过石生紧紧攥在手里的布袋,蛮横地将里面那两个还带着点温热的炊饼掏出来。
然后,她看也不看,就像扔垃圾一样,狠狠将炊饼砸进了地上混着猪毛、血水和泥泞的雪水里。
“拿着你的破袋子,滚!”
空布袋被她用力砸回石生怀里。
“看见你就晦气!”
“还有你那个病痨鬼娘!早死早托生,省得活着浪费粮食!”
恶毒的诅咒,像淬了冰的针,一句句扎进石生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少年瘦弱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冷。
是愤怒,是屈辱,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冻得发青的掌心,渗出血丝。
那点刺痛,他完全感觉不到。
他想扑上去,像头小狼一样咬断这个女人的喉咙。
但他不能。
他瞥了一眼旁边像铁塔一样、满脸横肉的伯父,还有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工。
他打不过。
只能忍。
必须忍下去。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将所有的不甘、愤怒、屈辱,死死地压回心底最深处,让它们在那里沉淀,发酵。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了地上。
那两块沾满了污血、猪毛,浸泡在肮脏雪水里的炊饼。
那是周老爷给的。
是能吃的干粮。
娘吃了,也许能多一丝力气,能多熬过一天……
屈辱像滚烫的烙铁,在他的脸上灼烧。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可饥饿,还有对娘的担忧,像两只更冰冷、更强硬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掐灭了他所有的自尊。
他慢慢地,无比艰难地弯下了腰。
在王氏鄙夷的嗤笑声中,在帮工们麻木或戏谑的注视下。
他伸出那只布满冻疮的手。
将那两块冰冷、黏腻、散发着腥臊和污秽气息的炊饼,从血水里,一点点捡了起来。
他甚至不敢抬头。
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两块象征着耻辱的“食物”,塞进了自己那破棉袄怀里。
紧紧挨着那包同样带着施舍意味的猪下水。
他没有再看伯父伯母一眼。
沉默地转过身。
紧紧抱着怀里用破布衣裹着的东西,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弥漫着肉香,却比屋外冰雪更冷酷无情的院子。
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刮在脸上,像刀子在割。
但他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疼,早已麻木了一切。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风雪覆盖。
怀里那点米,似乎也沾染了冰冷的绝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压低了的、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刻意放轻的呼喊。
“栓子哥!栓子哥!等等我!”
石生脚步一顿,有些茫然地回头。
昏暗的风雪中,堂弟柱子正提着什么东西,一边焦急地四下张望,一边朝他快步跑来,小脸冻得通红。
“栓子哥,这个……这个你快拿着!”
柱子跑到他跟前,不由分说地将一个油纸包塞进了石生怀里,动作急促而隐蔽。
石生低下头。
油纸包沉甸甸的,还带着一丝温热。
里面……竟然是一块不小的、带着厚厚肥膘的猪肉!
至少有一斤多重!
“我娘她……”
柱子飞快地朝自家院子方向瞥了一眼,脸上满是紧张和一丝愧疚。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我偷偷从后门拿的!你快藏好!千万别让我娘看见!”
“你拿回去……给婶娘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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