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水河的浊浪在归墟楼地基下咆哮，周沉的战术手电扫过洞壁时，三十七具白骨腕间的银光刺破黑暗。那些铃铛内侧的1983.5.7像一串诅咒，与他小腿胎记的纹路严丝合缝——那是母亲临终前用银针蘸着朱砂刺的保命符，此刻却在阴风中渗出黑血。
你脖子上的勒痕，是苎麻绳浸过尸油的味道。
法医老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解剖刀尖挑开周沉的衣领。寒光映出对方腰间青铜锁链的纹路，与昨夜在殡仪馆密室见过的祭品人皮完全一致。刀面翻转的瞬间，周沉在反光里看到惊人画面：老陈指甲缝卡着的半片1983年粮票，正与妹妹尸骨指缝里的碎屑拼合成完整票面——票面角落的油渍，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那盏长明灯的气味。
洞底传来密集的嗑齿声，像是千万颗牙齿在研磨骨粉。周沉踢开某具蜷缩的骸骨，颅骨滚落时发出的银铃颤音，与七岁记忆重叠——父亲在他后背刻刺青的夜晚，青铜凿刮擦骨头的声响混着妹妹在隔壁房间的哭喊：哥，我脚踝好疼……
手电光束扫过新鲜尸体，刘阿婆被掏空的腹腔里，王寡妇的断指正在爬行。指甲上的红蔻丹裂开，露出底下刻着的阴卦纹——正是周沉昨夜在冷库账簿上见过的替罪者名录标记。
每到宴席年，镇上就会失踪四十九人。
老陈的白大褂被洞风掀起，露出后背由四十九道锁链组成的罪字刺青。锁链末端没入皮肤，形成归墟楼地下七层的微缩地图——与周沉在父亲日记夹层发现的羊皮卷如出一辙。他的解剖刀突然刺入洞壁，刮下的青苔里混着银铃碎末：知道为什么是四十九？因为当年饥荒……
幻象在刀尖迸裂：七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围着石磨，童尸的骨渣混入麦粒。周沉看清磨盘边那具童尸的脸——穿着他小学时的格子衬衫，脚踝银铃铛刻着周雨?1983.5.7。当父亲将婴儿推进磨眼时，周沉的后颈刺青突然灼烧，皮肤下钻出青铜锁链缠住手腕——锁链的纹路，竟与老陈腰间的刺青完美咬合。
你们吃了我四十九次！
周沉的怒吼在洞壁撞出回音，腕间锁链纹路蔓延成归墟楼轮廓。老陈的镜片炸裂，露出底下腐烂的眼球：不，是镇民用你的血肉喂饱自己的罪——他撕开衬衫，胸口皮肤下浮动着宴席场景：刘阿婆吞下烩眼珠时，瞳孔里映着周沉被按在祭坛的画面；王大爷咀嚼红烧肉时，喉管里卡着半截银铃铛……每一帧都是周沉被分食的记忆碎片。
洞壁突然渗出黏液，在空中凝成走马灯般的画面：七岁的周沉蜷缩在祠堂角落，父亲将混着符灰的汤药灌入他口中。窗外闪过镇长家仆的身影——他们扛着的麻袋里，露出一截缠着银铃铛的童尸手臂。周沉猛然想起，那夜自己发着高烧，妹妹的摇篮却空空如也……
你以为疼痛是你的？老陈的冷笑混着剁骨刀声，每次镇民啃食你的血肉，都是周雨的魂魄在替你挨刀！他指向洞顶裂缝，那里垂着四十九根青铜锁链，每根末端都拴着一枚银铃铛——最大的那枚内侧刻着周雨?初代轮回，铃舌上沾着母亲跳河那夜的雨水。
当周沉咬下腐肉的瞬间，左臂皮肤突然透明化，露出刻满生辰八字的指骨——与渔夫颅骨上的凿痕完全一致。骨髓滴落在地，凝成七颗歪扭的血字：食己罪者，得窥归墟。远处的剁骨刀声突然逼近，七名厨师从阴影中浮现——他们的脖颈挂着青铜牌，刻着不同年份的河神祭日期，围裙下露出的孩童身躯上，锁链纹路正与周沉腕间的淤痕同步蠕动。
哥哥，这次换我保护你。
周雨的童声从洞底传来。周沉低头，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变异——脖颈缠绕的苎麻绳变成青铜锁链，脚踝浮现出妹妹下葬时的镇魂纹。他猛然挥刀斩断洞顶锁链，坠落的银铃铛碎片在空中拼出归墟楼结构图：地下七层对应七次轮回，而顶层的宴厅，正是用他每年被分食的血肉筑成。
洞壁轰然坍塌，暴露出的祭坛上摆着四十九盏人皮灯笼。每盏灯芯都是截婴儿指骨——母亲跳河那晚，他襁褓上缺失的护身符残片。灯笼映出他不同年龄的脸：七岁被刻刺青的孩童、十五岁打捞妹妹尸体的少年、二十五岁握着染血匕首的青年……每张脸的嘴角都沾着镇民啃食时的油光。
该终结了。
周沉将匕首刺入青铜鼎，鼎内女尸突然睁眼——穿着他从未见过的鹅黄色裙子，脚踝银铃铛刻着周沉?初代轮回。当血珠坠入黑水时，四十九盏灯笼同时炸裂，饿鬼们的锁链应声而断。刘阿婆的魂魄从白骨堆中站起，指尖缠绕的银铃铛突然崩解：周记者，我的孙女……当年也被投了票……
灰水河的方向传来悠长的铃音，周沉掌纹被银铃碎光重组成归墟楼的地基图——那里沉睡着真正的第一道菜：1900年的初代替罪者骸骨，腕间银铃刻着周建国?癸亥年五月七日子时。而骸骨胸腔里，赫然埋着他七岁时被父亲取走的乳牙——那颗牙的裂痕，与冷库账簿上第五十个名字的墨迹完全吻合。
月光穿透云层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