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之行盘腿坐在亭顶抛石子,阳光在他发梢镀了层金边。一只窥心雀落在他肩头,鸟瞳红光闪烁间,已将张煜一行人的行踪尽数传递。
“方易!”他翻身跃下亭檐,马尾辫甩出张扬的弧度,“隐雾山庄的小老鼠钻进来啦!”
槐树下,轮椅碾过满地卦签缓缓驶来。许方易膝头蜷着只白猫,苍白手指正将铜钱一枚枚嵌入龟甲裂缝:“你今日打碎了三只茶盏,就为试‘听风辨位’的功夫?”他咳嗽着轻笑,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如凝血,身后两名素衣侍女如影子般静立——左首的落花怀抱古琴,琴弦泛着寒光;右首的满月指尖缠着银丝,丝线末端系着七枚淬毒铃铛。
倪之行笑嘻嘻地往轮椅扶手上蹭泥手印:“我这叫声东击西!等拿到血玉钥,我背你去镜门看星星啊?”
“星星不如人命有趣。”许方易忽然翻掌,掌心铜钱组成的天狼星图骤然崩散,“吴峰派了自家儿女来,却不知我们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尤其......”他抬眸望向谷口,唇角勾起冷意,“是那两个外来者。”
千机谷的雾气比隐雾山庄更浓,像一团团裹着铁锈的棉絮压在头顶。张煜踩过湿滑的青苔,鞋底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人类世界超市里腐烂的菜叶。谢毅走在前面,正试图用剑鞘拨开挡路的藤蔓,那些藤蔓却像活物般突然缩回,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毒刺。
这地方简直是个天然陷阱房!谢毅骂骂咧咧,连根草都带机关!
吴子柔跟在队伍末尾,淡青色的裙摆被荆棘勾破几处,语气却依然从容:千机谷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命阁的兵器,诸位最好连呼吸都放轻些。她话音未落,一根垂落的枯枝突然绷直,如利箭般射向众人。吴庭研手腕一翻,袖中飞出一枚铜钱将枯枝钉在树上,断口处渗出暗紫色汁液。
毒箭木。吴庭研皱眉,汁液沾肤即溃烂。
张煜后背发凉。这鬼地方连植物都能要人命,难怪隐雾山庄的弟子提起千机谷都神色凝重。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青铜雾形徽章,七道微光在纹路中流转——代表他还剩完整的七条命。
看!自命阁的人!谢毅突然压低声音。
前方雾气裂开一道缝隙,十几个身穿淡蓝布衣的年轻人正围坐在溪边。他们腰间空空如也,既无刀剑也无暗器囊,若非领口绣着银线云纹,倒像是群踏青的书生。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个少年——和他们一样大,眉眼弯弯似月牙,正用草叶编蚱蜢,阳光得仿佛能驱散谷中阴霾。
那就是倪之行?谢毅瞪大眼睛,说好的神秘阁主呢?这分明是邻家弟弟啊!
吴子柔轻咳一声:他身后。
张煜这才注意到少年背后的阴影里坐着个轮椅上的少年。那人裹着厚重的灰鼠皮大氅,膝头摊着本泛黄的古籍,苍白的手指在书页上缓缓摩挲。明明身处险地,他却像在自家书房般从容,连翻书时带起的风都透着股冷冽的算计。他身侧立着两名侍女:落花执伞,伞骨寒光凛冽;满月捧炉,炉中青烟袅袅。
许方易。吴子柔声音发紧,自命阁真正的脑子。她顿了顿,声音更沉,“此人谈笑间能布杀局,切莫与他视线相交”
仿佛感应到他们的目光,许方易忽然抬头。张煜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仿佛被丢进寒冬的深潭——那根本不是人该有的眼神,更像某种精密仪器在扫描猎物。
隐雾山庄的朋友,何不现身一叙?许方易合上书,嗓音清冷如碎玉。
倪之行蹦跳着转身,草编蚱蜢还捏在指尖:哎呀呀,吴家兄妹!好久不见?他笑得毫无城府,脚下却悄然碾碎一颗石子。溪水突然暴涨,化作水幕将众人困在当中,每一滴水珠都映着寒光——竟是千万枚淬毒冰针!
吴庭研剑出如龙,剑气在水幕上撕开缺口:退!
众人疾退数丈,原先站立的地面已插满冰针。谢毅抹了把冷汗:阳光大男孩?这特么是笑面虎!
小心!张煜突然暴喝。
右侧山壁轰然炸开,赵老四的铁钩撕开岩层,带着碎石扑杀而来。三个无手门弟子紧随其后,拳风震得空气嗡嗡作响。几乎同时,自命阁众人袖中飞出无数叶片,边缘锋如刀刃,在雾气中织成死亡罗网。
三方混战,一触即发。
铿!
许方易他指尖轻叩轮椅扶手:“擅闯千机谷的客人,是要送命还是送礼?”
“咻!”
一支铁箭突然从斜后方射来,直取许方易咽喉!执伞侍女“落花”手腕一翻,伞面旋开,箭矢撞上伞骨竟“叮”地弹飞。另一侍女“满月”袖中甩出三枚银钉,远处树丛中顿时传来一声惨叫,一名无手门弟子滚落在地,咽喉钉着银钉,鲜血汩汩涌出。
“赵老四!”张煜瞳孔骤缩。刀疤脸壮汉从暗处踱出,铁钩刮过岩壁溅起一串火星:“许先生,隐雾山庄的小崽子脑袋值钱得很,不如联手?”
许方易轻笑,棋子“啪”地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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