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两个鎏金大字黯淡无光,蒙着一层灰翳,宛如垂死之人半阖的眼,空洞而绝望。门前一对石狮倾倒,狮首碎裂,青砖缝隙间钻出半人高的荒草,草叶枯黄扭曲,仿佛被怨气浸染,透着一股死气。
整座府邸寂静如坟,唯独院内一座阁楼诡异地笼罩在红霞之中。那霞光妖艳至极,似血雾翻涌,又如烈火焚烧,将飞檐翘角映得忽明忽暗,仿佛整座楼阁在虚实之间摇曳。
好重的怨气...崔判的判官笔在袖中隐隐发烫。他眯眼细看,只见红霞里裹着万千缕黑丝,分明是积年的怨气所化。忽而耳畔响起缥缈的戏文声:鸳鸯楼,鸳鸯楼,不见鸳鸯只见愁
那声音幽幽荡荡,如冷风穿堂,直透骨髓。这唱词像把钥匙,咔哒一声拧开了记忆的锁。
那年那月那日,那时他还是个戴罪之身,被那两名阴司解差押解前往那野鬼谷,途经此地。但见那阁楼雕窗内映出那道白衣身影。那女子水袖翻飞,如折翼白蝶,在空荡荡的楼阁中独舞。那舞姿凄美绝伦,却又透着无尽哀怨,每转一圈,便有一声低吟飘出,如杜鹃泣血,声声断肠。
玉兰……
他记得她的名字。
她被囚在这鸳鸯楼中,日日夜夜重复着独舞,不得解脱。那时,他曾驻足凝望,心中悲愤难抑,最终留下那一句誓言:“我迟早回来替你拆了这座楼!”
我迟早回来替你拆了这座楼!那日誓言犹在耳边。崔判内心凛然一震,今日他果真回来了,而且以这种特殊的姿态和身份回到了原地。
命运乎?因果乎?“呵呵……他冷笑一声,黑袍无风自动,如墨鸦振羽,周身阴气翻涌。抬脚一踹,那早已腐蛀的大门轰然倒塌,门轴断裂的闷响惊起满院寒鸦,黑压压的鸦群盘旋嘶鸣,似在宣告一场清算的开始。
崔判大步踏入,官靴碾碎地上厚厚的蛛网,每一步都带起黏腻的回响。低头看去,地砖缝隙间竟渗出黑红黏液,如凝固的血浆,每走一步,便扯出黏稠血丝,仿佛整座府邸都在流血。
阁楼上的红霞骤然暴涨,窗棂吱呀一声缓缓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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