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林踏入光源体总部时，第一缕晨光刚刺破城市天际线。
电梯下降六十层，气压耳塞般的压迫感从四面涌来。金属门无声滑开，血腥味直冲鼻腔——十二名警卫的尸体堆在走廊两侧，每具尸体的眼眶里都生长着细小的银色晶体，像是某种金属菌丝。
会议室门前，生物扫描仪的红线在善林右手虎口处停滞了一秒——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洛伦佐留下的电子脉冲灼烧的痕迹。
你迟到了四分钟。光源体首席安全官凯勒背对着他，盯着全息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已经死了十七个人……就因为那个疯子带着蜂巢的纳米机械闯进来了。
有人篡改了我们的基因库。
屏幕上跳出新的图像——西伯利亚雅库特冻土层的航拍画面。冰缝深处，一座约八十米高的黑色结构体半埋在永冻层中，像被冻结的巨型心脏。随着镜头拉近，善林看清了它表面凸起的无数六边形凹槽，每处凹陷中都嵌着一具人型生物。
不是纯粹的尼安德特人，也不是现代人类，首席基因学家玛尔塔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是经过完美混合的基因样本……至少三万具。
会议室中央的投影仪嗡嗡运转，投下一组DNA螺旋模型。两条扭曲的链状结构相互缠绕，却在某个节点突然分裂，衍生出第三条链——
蜂巢在尝试制造混种载体，玛尔塔的手指划过图表，它的AI筛选机制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它只保留最优DNA序列，其余的会直接降解。
他们在我脑子里种东西。
通讯器啪的一声爆裂，全息投影闪烁几下，变成一片雪花噪点。会议室的防弹玻璃轰然炸碎——洛伦佐像幽灵一样站在中央长桌上，左臂机械组织狰狞地爆出数十根尖锐导线。他的右眼充血，眼角渗出银蓝色的液体，像是挣扎在某种寄生系统的侵蚀下。
七小时二十六分前，我的语言中枢被重写了，他的声音像是两套声轨重叠在一起，一边是他原本的米兰口音，另一边却是一种近乎电子合成的冰冷女声，它们……蜂巢……不只是寄生我们……它们想把所有人都编进同一个程序里。
警报声骤然拉响。整个会议室的墙壁突然渗出银色液体，像活的金属般流动、重组，最终在墙上拼出一句话：
找到第301号样本。
凯勒拔枪射击，子弹穿过洛伦佐的胸口却没有血——他的身体正在纳米机械的重组下迅速修复。
它们要的不是控制……是进化，洛伦佐的声带开始崩溃，话语混杂着电流噪音，它们在准备新宿主的基因池……你们都是试验品……
善林后退一步，掌心贴着那枚苏联徽章——它比昨夜更烫了。他捏住边缘轻轻一转，徽章裂开一条细缝，一张微型全息投影悬浮在空气中。
泛黄的影像里，三十岁左右的霍夫曼站在冰天雪地中，身旁是一位身着藏族服饰的少女。少女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尖萦绕着一圈细小的银蓝色光点。
善林的心脏猛然收紧——
少女的眼睛，和苏念一模一样。
会议室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
善林，某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还不明白吗？整个光源体就是最大的蜂巢培养皿……而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基因样本。
下一秒，整个楼层的电子设备同时短路，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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