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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海沟，深度8143米。
潜水器海蛾号的外壳在高压下咯吱作响，像是随时会被碾碎的易拉罐。善林透过观察窗看着外面——探照灯的光线被浓稠的黑暗吞没，只照亮了短短几米，像一片漂浮在虚无中的孤岛。
质子舱的信号越来越强了。水银盯着控制台上的声呐图。一个巨大的、形如六边形蜂巢的结构躺在海沟底部，正有规律地发出脉冲波，苏联人六十年前丢在这里的东西……到现在还在运转。
潜水器突然猛烈震颤，仪表盘的指针疯狂跳动。善林的左眼猛地刺痛——深海摄像机传回的画面里，蜂巢结构的表面浮现出一张张孩童的脸，每一个都睁着眼睛，嘴唇蠕动，像是在无声呼唤。
「?」
同样的符号在显示屏上闪烁，如同心跳。
海蛾号继续下潜，深海的压力让舱壁结出细小的冰晶。水银的机械臂接入了潜水器的外部镜头，调整焦距——蜂巢结构体上覆盖着一层生物电膜，蓝白色的流光在六边形表面游走，像某种生物的神经网。
那些脸……善林的声音绷紧，和北极基地资料上的实验体编号对得上。
水银的铁手敲击控制台，调出一组被尘封的档案——苏联蜂巢共鸣计划的早期实验记录，三百名儿童被植入外星金属酶，成为初代神经网络的节点。而苏念……正是最后一个存活者。
信号源在蜂巢中心。水银指着声呐图上的红色光点，霍夫曼当年从这里带走的可能只是碎片……真正的主体一直沉在这里。
潜水器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氧气储备仅剩30分钟，压力舱开始渗水。水银的机械臂迅速启动应急程序，但系统却弹出一个诡异的提示：
[生物电识别中……适格者确认]
下一秒，深海摄像机捕捉到了更恐怖的画面——蜂巢的六边形孔洞中伸出无数银蓝色丝线，像活物般向海蛾号缠绕而来！
潜水器剧烈摇晃，仿佛被深渊巨兽攫住。舱内的灯光忽明忽暗，善林左眼的银丝不受控制地蔓延，和水银机械臂的电弧交织在一起，形成某种共振。
它在试图连接我们……水银咬牙调整推力，但潜水器仍在被拉向蜂巢，这不是机械信号——这是生物电召唤！
氧气警报越来越急促。15分钟。
深海摄像机突然自动重启，画面放大到蜂巢中心的某个孔洞——里面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茧状物，轮廓依稀能辨……是人形。
脉冲信号在这一刻达到峰值，潜水器的通讯频道爆发出刺耳的噪声，随后，一个声音清晰传来：
「善林……」
是苏念的声音，但又不完全是。声线里混着某种高频震颤，像是千万个声音同时低语。
水银猛地拔掉通讯模块，但声音依然从舱体本身的金属传导中响起：
「你们终于听到呼唤了。」
8分钟。
潜水器的外壳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观察窗出现裂纹。深海的高压即将压碎他们——
却在这一瞬间……
某种无形的力场突然托住了海蛾号！舱壁外的海水凝结成神经突触状的冰晶，蛛网般蔓延，撑起一道屏障。蜂巢的银丝轻柔地缠绕上来，像在引导，又像在检视。
氧气耗尽前最后一刻，善林看到深海摄像机的最终画面——
蜂巢中心的那个人形茧，缓缓睁开了眼睛。
虹膜里流淌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银蓝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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