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班霍夫大街上飘着细雨，善林手中的黑伞微微倾斜，遮住了银行门口监控探头的视角。水银的机械臂藏在长风衣下，指节处渗出冷却液的蓝光在雨水中晕染开来。
保险库在地下七层，水银的声音从加密耳机里传来，瑞士人的老派作风，钢筋水泥里藏着二十一世纪最危险的秘密。
银行门口的保安正在检查证件，善林余光扫过大理石立柱上的反光——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同时放下了报纸。他们的领带夹都闪着同样的银蓝色微光。
我们被盯上了。善林低声说。
水银的机械手指轻轻敲击伞柄，一组微型干扰器开始运作。老把戏，他咧嘴一笑，蜂巢的猎犬总是系着同样的项圈。
旋转门的玻璃映出善林左眼的变化——虹膜上细密的银丝突然活物般游动起来。在踏入门内的刹那，整栋建筑的安保系统突然陷入三秒钟的停滞。电梯按钮的背光、监控探头的红点、甚至是保安腰间对讲机的电流杂音，都在这三秒内出现了细微的扭曲。足够他们混入通往地下金库的专用电梯。
电梯下降时，水银的铁手弹出细如发丝的探针，插进控制面板的缝隙。127号藏着苏念最后的记忆，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但保险库里有些东西...不太对劲。
善林感到左眼深处的刺痛骤然加剧。当电梯停在B7时，金属墙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这些水滴在落地前就在空中结晶成完美的六边形。
127号保险库的门禁系统比预想的要简单。水银的铁手刚触碰到生物识别台，钢制大门就无声滑开。保险库里没有想象中的金条或文件柜，只有一座两米高的透明培养舱矗立在正中央。
这不是银行保险库...善林的呼吸在面罩上凝成白霜，这是个冷冻实验室。
培养舱里悬浮着半透明的记忆晶体，蓝白色的冷光在其内部流淌。当善林的手指触碰到舱体表面时，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凝结，穿着白色实验服的苏念出现在他们面前，嘴角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微笑。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我还活着。全息苏念轻声说，但活着的那个我，已经不是我
影像突然扭曲，变成实验室的场景。年轻的苏念被束缚在手术台上，头骨接入了数十根导管。她的太阳穴上，一个银蓝色的金属标记清晰可见——和善林左眼虹膜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初代适格者...水银的机械眼快速扫描着影像数据，原来她才是第一个...
轰隆一声巨响，电梯井方向传来爆炸的震动。脚步声密集如雨点，但善林的目光无法从投影上移开。画面跳转到一组脑部扫描图，苏念的杏仁核区域嵌着细小的外来物，在X光下呈现出昆虫复眼般的六边形结构。
这些金属酶...善林的声音绷得像弓弦，来自哪里？
全息影像突然变暗，苏念的脸占据了整个空间：它们一直在这里，在我们的血液里，在每一次蜂群振翅时...等着被唤醒。
钢制大门被爆破的瞬间，整面玻璃墙突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但飞溅的玻璃碎片没有落地——它们悬停在半空中，重新排列组合。当追击者踏着硝烟冲进来时，看到的是一面由无数六边形玻璃构成的蜂巢屏障。
水银的铁手护在身前，机械瞳孔收缩到极限：这就是蜂巢的...真正形态？
善林左眼绽放出耀眼的蓝光，无数纳米级银丝在虹膜表面高速重组。透过透明的蜂巢屏障，他看见追击者的眼眸里泛着同样的银蓝色——那不是一个比喻，他们的瞳孔真的分裂成了复眼结构。
记忆晶体在他们身后无声破碎，化作万千星光。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漂浮到善林面前，里面封存着最后的影像：浩瀚星空下，一架坠毁在冰川深处的飞行器残骸，以及残骸周围三百具排列成六边形的儿童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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