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朱温声音冷得像河面初结的冰。
敬翔却卖了关子:“陛下认为如果我们全力攻打卢龙,如果那边有内应,最大可能的是谁?”
朱温思索了一阵,决定放弃:“朕猜不出,军师知道可速告知朕——”
李振却进一步抢答道:“臣觉得应该是刘守光。”
敬翔却拱手夸奖道:“没错,李尚书果真厉害。臣自收到了刘仁恭之子刘守光的信,就觉得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迟早会夺了卢龙。”
李振不解:“可是刘仁恭立的世子明明是刘守文?”
敬翔慢慢与他道来:“这就是吊诡之处,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李振仿佛摸出门道:“你是说,运用他们的嫌隙,离间两父子?”
敬翔从怀中掏出半块玉珏,断裂处还沾着土腥。“刘守光要卢龙节度使的旌节,还要陛下允他兼领瀛、莫二州赋税。”
帐外忽然响起马蹄声,斥候背插六支令旗撞进来:“报!晋军前锋已过滹沱河!”
朱温抓起烤焦的鹿肉塞进嘴里咀嚼,油脂顺着胡须滴在锁子甲上。“告诉刘守光,朕许他旌节。”他喉结滚动咽下肉块,“至于赋税…等他的陌刀砍下晋阳城头鸦旗,瀛莫两州的耗子洞都归他管!”
李振突然抽出匕首削断箭杆,木屑飞溅到地图上的幽州位置。“刘守文正在沧州练兵,听说新纳的妾室是契丹酋长的侄女。”
“那正好。”朱温扯过斥候的令旗擦了擦手,“让葛从周把去年俘的契丹马奴送十个给刘守文,记得…要会说幽州土话的。”
敬翔却说:“这还不够,一个刘仁恭父子尚且如此大费周章,若想一一掌握每个诸侯、藩镇的动态,并不是容易的事,因此中央对各地内应还想请陛下时刻关注着。”
朱温在一旁不时插话:“好,朕记下了。”
敬翔继续说:“若是只做好这些也是不够的——”
李思安是个急性子:“那还有什么?多号令天下、多招揽人马?”
敬翔说:“老子曰: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我们应当置身事外,相机而动。”
还是李思安抢先问道:“何为相机而动?难不成就是让朕现在一直不动,那不成空话了么?”
敬翔说:“恰恰相反:以乱为乱,浑水摸鱼。”
李思安依然不清不楚:“能说的明白些么?”
火把在夜风里噼啪炸响,朱温靴底碾着半截狼牙,目光扫过跪在泥地上的五名悍将。王彦章肩甲还卡着半片箭簇,张归霸脸上刀疤被篝火映得发红。
“葛从周!”朱温突然抬脚踢翻酒坛,琥珀色的液体渗进沙土,“去年在洹水,你带八百死士凿穿魏博军大营——”
葛从周喉结滚动两下,铁甲下的肌肉绷紧。他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狼头,五指深深扣进狼牙:“末将这就去把李存勖的头拧来。”
“不急。”朱温伸手按在他肩甲上,铁片被捏得咯吱作响,“沧州送来的胡姬养在汴梁半年了,回头挑两个腰细的送你帐里。”
张归霸突然暴起,反手劈断插着烤鹿的木架。油脂滴在炭火上腾起青烟:“末将要幽州!刘仁恭那老贼去年折我十二个弟兄……”
朱温抄起烤焦的鹿腿砸过去,张归霸张嘴咬住。四周响起压抑的哄笑,连敬翔都捻断了两根胡须。
“军师说说。”朱温突然转身,战靴踩住敬翔的袍角,“这世道还能怎么乱?”
敬翔袖口滑出半枚染血的铜钱,当啷一声掉在甲板缝里:“济阴王前日咳血,夜里说梦话喊先帝庙号。”
李振搓着腰间骰子突然插话:“小东西在洛阳行宫绝食三天了,看守的禁军往粥里掺鹿血强灌。”
王彦章解下铁槊往地上一顿,震得炭火飞扬:“宰了喂狗算逑!”
“要让他死在天下人眼前。”敬翔用铁钳戳散炭堆,火星子扑到朱温战袍下摆,“比如何时暴毙在来年司农大典上,龙椅染血,玉阶崩裂——”
李思安突然拔出佩剑削掉案角:“放屁!你这是要陷陛下于不义!”
朱温抬手按住剑柄,指节捏得发白:“接着说。”
“汴梁城最近传唱的童谣,军师可曾听过?”敬翔摸出三枚骰子往血泊里一掷,两点殷红朝上,“龙死洛水清,梁兴天下宁。”
篝火突然爆响,火星溅到朱温肩头。他抄起酒坛浇灭衣甲上的火苗,酒气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让那孩子穿衮服坠楼,就说前朝余孽畏罪自戕。”
葛从周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愿去洛阳办差。”
“你去送鹤顶红。”朱温扯断腰间玉带砸过去,“张归霸带五百玄甲军埋伏在宣武门外,听见丧钟就冲进去哭灵。”
王彦章铁槊横扫,割断三丈外拴马桩:“哭个鸟!直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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