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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五牛挣碎 独眼哭煞 (1/3)

晨雾未散时,三匹骡子踏着青石板路进了晋军大营。李存孝单骑当先,放下打烂的禹王槊、将毕燕挝倒拖在鞍侧,甲胄缝隙里还嵌着硫磺烧灼的焦痕。怪人兄眯眼用指甲刮下一片黑灰,凑近嗅了嗅:“十三郎,你身上这味儿能熏死蚊蝇。”

“四太保就好这口。”李存孝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马鞍前横着个朱漆木匣,渗出的血水染红了骡子鬃毛。辕门处十八面牛皮战鼓突然轰鸣,惊得骡子扬起前蹄,木匣砰然坠地,滚出颗须发戟张的人头。

李存信双目圆睁,嘴里还衔着半截烧焦的狼牙箭。

晋军铁骑潮水般围拢,李存孝却翻身下马,将毕燕挝往地上一杵:“烦请通禀晋王,十三来献投名状。”他说这话时笑得像头饱食的豹子,沾血的指尖在甲叶上抹出五道猩红印记。孟生抱着狼头锁子甲缩在骡车后,听见怪人兄嘀咕:“这投名状怕是要把四太保气活过来。”

李克用掀帐而出时,李存孝正蹲在地上逗弄营火旁的老狗。他随手撕下半片烤羊腿丢过去,火星溅在鱼鳞甲上噼啪作响。“义父,存信兄长说您最爱看烤全羊。”他仰起头,火光在眸子里跳动,“儿特意把火候控得旺了些。”

“逆子!”李克用须发皆张,腰间玉带扣当啷震响。李存孝却已起身接过亲卫递来的麻绳,反剪双手捆得利落,麻绳在腕上绕出朵蝴蝶结:“儿擅作主张替父分忧,该当车裂。”

李克用的金丝牛皮鞭在空中甩出炸响,帐前火盆被劲风扫得火星四溅。他盯着被反绑双手的李存孝,指节捏得玉带扣上的青金石发出细碎裂响。康君立突然踹翻铜案,酒浆泼在沙盘上染红了汴州城模型:“车裂都算便宜这狼崽子!上个月劫我军粮,前日又烧了三百具马铠!”

李存孝歪头吐出口中血沫,盯着沙盘里泡胀的汴州城嗤笑:“康将军记性倒好,怎不说是谁先往邢州水脉里投瘟马尸?”他腕上麻绳随着挣扎越收越紧,在皮肉勒出紫红血痕,“义父,儿在潞州给您猎的鹿皮大氅,可还暖和?”

帐中突然死寂。李嗣源手中转着的铁胆停住,他看见晋王扶在虎皮椅上的手背青筋突突直跳——那件大氅分明是去年李存信献的寿礼。

“够了!”李克用突然抓起案头金樽砸向李存孝,却在最后一刻偏了方向。酒液泼了他满襟,顺着铁甲纹路渗进锁子甲缝隙,“十三太保听令!”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李存孝擅杀同袍、焚毁军械……”

帐外忽传来战马嘶鸣,李存孝绑着麻绳的手腕突然翻出朵绳花,惊得押解他的亲卫倒退三步。他仰头盯着帐顶飘动的狼头旗笑出声:“义父要斩便斩,只是莫学存信兄长。”他故意顿了顿,“那日火油浇身时,兄长还喊着要穿新裁的蜀锦战袍呢。”

薛阿檀突然将佩刀拍在案上:“末将以为当以檀香刑!”他眼角余光扫过李克用抽搐的胡须,“听闻契丹有种刑法,用烧红的细铁签穿琵琶骨……”

“末将附议!”帐中突然响起七八个声音,李存璋甚至掏出本奏章,“这是三十七位将领联名……”

李克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张虎皮椅都在颤动。待亲卫递上药汤时,他盯着碗中倒影里李存孝被火把拉长的影子:“尔等……”药碗突然脱手,褐色药汁在沙盘上冲出条浑浊的沟壑,“都退下!”

当最后一片铁甲碰撞声消失在帐外,李克用弯腰拾起滚落脚边的金樽。他摩挲着樽底刻的“孝”字——那是中和二年庆功宴上,十三郎用断箭亲手刻的。帐外北风卷着沙粒拍打旗面,恍惚间又听见那混小子在喊:“义父!看我猎的雪狐可配得上您的新箭囊!”

李克用握着金樽的手背暴起青筋,金樽边缘在掌心压出深红的凹痕。帐外北风卷着沙砾打在狼头旗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他突然想起十三郎十五岁那年,也是这样跪在雪地里讨要新弓,眉梢结着冰碴还冲他咧嘴笑。

“取五牛来。”这句话从喉咙里碾出来时,李克用尝到血腥味。他看见李存孝腕上的麻绳已经勒进皮肉,血珠顺着蝴蝶结的绳结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花。

李嗣源突然上前半步:“父王,十三弟毕竟……”

“住口!”金樽砸在沙盘边,汴州城的木雕被震得歪斜。李存孝突然笑出声,腕间血痕随着笑声颤动:“大哥心疼牛?我记得天复三年春,你帐下死士为抢耕牛连屠三村……”

康君立拔剑出鞘三寸,剑鞘上的铜环当啷作响。李存孝却仰头望向帐顶飘动的旌旗:“四太保的狼牙箭卡在颧骨里,拔的时候倒比活着时硬气。”

五匹黄牛牵来时,李存孝正用牙撕开束袖的皮绳。他朝掌旗官招手:“劳驾,把牛鼻环卸了。”又转头对李克用笑,“儿在潞州放牧三年,最见不得牲口受苦。”

当牛皮索套上四肢时,李存孝突然对薛阿檀眨眼:“薛将军,记得把我右手的绳结绑松些。”他晃了晃手腕,“前日给那小兵兄弟的狼头甲,还缺最后两片护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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