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扫过梧桐巷时,李泽在密室摊开儋州地图。
屋里站着二皇子李承泽的八大家将,赵珂刚凑齐的,都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这帮愣头青,都是武将家的孩子,有的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
李承泽早把各人差事写在《家将手册》里,赵珂正挨个发给他们。
从种田炼铁到地域博弈,每人分工不同,却环环相扣。
李泽的朱砂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正落在儋州东边的千古盐田——这可是范家命根子。
“咱们就从这儿起家!柳钰,新三大坊交给你了!”话没说完就咳成一串,隔壁院里睡午觉的范闲被吵得直蹦起来。
范闲怀里那本叶轻眉的笔记哗啦啦翻页,正停在蒸汽机图纸那页。
“咳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他翻上墙头,瞧见李泽偷偷把药汤倒进芍药丛。
“喂!消停会儿行不行?”范闲扯着嗓子喊。
李泽抬头赔笑:“对不住,今儿没风,屋里闷得慌。”
“走!带你去尝刚晒好的蟹酱!”范闲拽他袖子就要翻墙。
李泽腕间银铃叮当响,来儋州一个月,他闷得连院里石兽身上有几片鳞都数清了。
“大夫说海风邪乎……”他望着墙头晃动的忍冬藤自嘲,“我这破身子,跟罩在琉璃罐里的知了壳似的。”
范闲突然红了眼眶,一脚踢飞石子:“今儿非带你去撒野不可!”
扯着人就往小门钻,“等活蹦乱跳的醉虾下了肚,什么狗屁命数都给你呛出来!”
咸涩海风里,李泽眯眼看着望不到头的盐堆,想起上辈子看过的自贡盐井纪录片。
夕阳把晒盐工的身影拉得老长,跟那些被盐商压榨的苦力一模一样。
“我家盐场最近闹事,说管事贪钱……”话音未落,盐堆后炸出怒吼。
十几个赤膊汉子抄着扁担涌来:“周扒皮拿咱们血汗钱养小老婆!”
督工房木门咣当摔开,滚出个肥头大耳的锦衣男,铁算盘打得噼啪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突然瞥见李泽他们,“哪来的野孩子?滚远点!”
范闲盯着他那张和周管家七分像的脸:“周康是你什么人?”
“我亲哥!”男人斜眼打量,你算哪根葱?
范闲贴着李泽耳朵咬牙:“周家真是豺狼堆,一个在范府掐咱们脖子,一个在这儿吸人血!”
周管事抡起铁算盘要砸人,突然被李泽阴恻恻的笑吓得手抖。
少年掌心的鎏金算盘珠寒光闪闪:“敢不敢跟我这毛孩子比划比划账本?”
盐工们的扁担砸得震天响:“算!算!算!”
周管事扯开衣襟露出锈迹斑斑的铁算盘:“让你见识什么叫铁账本!盐粒在他指节间碎成粉末。”
李泽摸着盐车开口:“每车二十石,三月市价三百文……”
“九百车总共五万四!”周管事算珠打得脆响。
李泽抓起盐粒从指缝漏下:“周先生少算三成损耗。”
盐粒噼里啪啦砸在算盘上,“朝廷规定损耗不过一成,剩下两成喂狗了?”
扁担雨点般砸向周管事时,范闲凑近问:“你们李家不是做茶马生意?咋对盐场门儿清?!”
李泽掩唇轻咳,指尖白得透光,“我这身子终日困在府里,书看得多,自然懂点门道。”
当夜,李泽听着隔壁范府传来的惨叫声,吩咐柳钰:“再找二十个大脖子流民,嗓门要响的。”
第二天盐场就挤满了看热闹的。
脖子肿得像南瓜的流民们扯着破锣嗓子喊:“海龙王托梦啦!”趁乱撒出去的铜钱,把闹鬼消息传遍了儋州城。
三日后,范闲嚼着从李泽糖盒摸来的杏脯问:“周管家把人埋盐场当桩基,转头就闹鬼,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李泽咽下苦药渣子轻笑:“我不信鬼,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话没说完,冷箭破空而来。
李泽撞开范闲的瞬间,五竹的铁钎擦着他耳朵飞过。
范闲扶着中箭的李泽,掌心全是血:“为什么替我挡?”
“你要是死了……”李泽惨白着脸笑,“我后半辈子恐怕都睡不着了?”
深夜,范闲揣着磁铁矿爬进李泽屋里:“这个补肾!”
李泽笑得直咳嗽:“我伤的是肺!”
“五脏相通!”范闲硬把石头塞他怀里。
李泽摸着磁铁矿的手直抖——这是他穿越后头回真被惊着。
等范闲走了,柳钰闪身进屋。
李泽在月光下拨弄算盘珠:“把二十万两兑成铜钱碎银,范府这烂摊子……就值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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