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官道满是泥巴,三辆乌篷马车在乔装护卫的保护下慢悠悠往南走。
李承泽蜷在第三辆马车的暗格里,耳边全是车轴吱呀吱呀的响动。
这会儿真正的皇子仪仗队估计才出京城百来里,他倒好,十天前就换上粗布衣裳混在盐商车队里溜了。
李记茶行的马车刚压过刻着儋字的界碑,李承泽就从暗格里钻出来了。
他裹着狐裘缩在软垫上,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
突然一阵咳嗽,吓得车夫把缰绳攥得更紧了。
“殿……少爷,雾渡河那边风大,你含着这个。”丫鬟春杏赶紧递上姜片,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太医说小主子活不过三年,三天前在青阳驿还咯血昏过去呢。
她哪知道那染红帕子的是李承泽用蜂蜜掺了茜草汁搞的鬼。
李承泽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手指头却偷偷扣住车壁暗格。
鎏金葡萄纹的夹层里,几支毒袖箭正静静躺着。
马车碾过碎石路颠得厉害,他耳朵尖听见车轴有细微裂声——准是今早被买通的马夫动的手脚。
“停……停一下……”小孩气若游丝的喊声让车队急刹。
李承泽就着春杏的搀扶踉跄下车,瘦巴巴的身子被秋风一吹直打晃,吓得侍卫赵珂赶紧来扶。
他指着路边野山楂树:“赵叔……咳咳……太医说这野山楂能治头晕……”
赵珂飞身上树摘果子时,李承泽的鹿皮靴不小心踢开块碎石。
阳光照在石缝里,紫流金粉末闪着光——这是他昨晚叫人撒在车轴上的。
东南风一刮,这些沾水就带毒的矿粉全往后头黑衣人脸上扑。
这招防盗术还是他昨晚在驿站听儋州盐商闲聊学的。
雾渡河的藤桥在风里呜呜叫,跟冤魂哭丧似的。
李承泽缩在赵珂怀里过桥时,突然揪住他衣襟:“赵叔……桥下……有黑影……”
话没说完,一根藤绳啪地断了!
赵珂暴喝一声腾空跳起,怀里小孩袖子底下寒光一闪,袖箭嗖地钉进对面山崖机关。本该全塌的藤桥,愣是只断了两根外边的。
“少爷怎么知道……”赵珂落地时声音都打颤。
李承泽趴在他肩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看见车夫……在轮轴上……搞小动作……”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他眼底寒光,要不是买通打更的,哪知道刺客把机关给改了?
“到底谁这么大胆?”赵珂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从接圣旨到出门都瞒得死死的。
李承泽冷笑,还能有谁?
赵珂把李承泽放地上,扭头回去把三驾马车全推进河里。
儋州城南梧桐巷突然热闹起来,外来的商队马车进进出出。
李承泽新换的三辆青篷马车混在车队里,最后停在一座挂着“李府”旧匾的老宅前。
脸色惨白的小孩被扶下车时,巷口范府的侧门悄悄开了条缝。
整条巷子就俩大宅子,他家占一头。
“少爷,这宅子邪性……”管家老赵盯着爬满紫藤的院墙直发怵。
都说这儿闹鬼空置二十年了,他实在想不通少爷为啥要买这凶宅。
李承泽咳了几声,摸着门环上没擦净的青苔:“听说隔壁范老太太医术高明……咳咳……当邻居养病方便……”他垂眼轻笑,“再说了,我这快死的人,还怕什么鬼啊?”
暗处盯梢的哪知道,那新桃木匾后头藏着半块鎏金蟠龙纹——这是皇上给暗桩留的记号。
他们更想不到,这病恹恹的茶商儿子,正偷数范府屋檐下的铜铃——七个铃铛,正是皇家别院的规格。
七天后大早上,李承泽裹着素斗篷在院里种葡萄。
新砌的高墙挡不住隔壁飘来的药香,他听着范府下人挨骂的动静,咔嗒剪断枯枝——前天刚种的苗就被人毒蔫了。
“李少爷好兴致啊!今天不咳啦?”矮墙头突然冒出个小子。
李承泽直起腰,看着眼前这命好的主儿,突然想起剧里他那拽上天的样。
他说不想干的事谁也别想逼他,这就是他的规矩。
李承泽撇嘴冷笑,这规矩还不是仗着背后六个爹撑腰——养父范建、岳父林若甫、叔父五竹、教父陈萍萍、师父费介、亲爹庆帝。
能把拼爹拼到古代的,也就他了。
“笑什么笑?病秧子!”范闲噘着嘴,好像看懂了他眼里的嘲讽。
“笑我白费劲,我这身子骨就像这毒葡萄,怕是等不到结果那天了。”
“身子弱还买鬼宅,小心恶鬼找你!”范闲做个鬼脸,病秧子最招鬼喜欢了。
他手里的琉璃瓶直晃悠,里头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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