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给殿下拿蜜饯来!”淑贵妃捏着帕子,轻轻擦掉儿子手背上溅到的药汁。
李承泽盯着她泛青的眼圈,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原来她不只是整天泡在书堆里,也是会疼儿子的。
只是后来自己被卷进皇权争斗,慢慢变得满肚子算计,和娘亲越走越远。
而她除了埋头看书,确实也没别的法子在这深宫里活下去。
“娘,你得答应我,就算哪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吃饭睡觉。”
淑贵妃擦药的手一抖,想起儿子坠马那天的惨状,声音都发颤:“泽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在她眼里十二岁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可如今连喝口药都不得安生。
李承泽别过脸岔开话头:“我就是想出去见见世面。”
“多远算见世面?”
“起码得出京城!”这已经是今年第五回遇刺了。
自从皇帝在朝堂上夸他聪慧,太子那边就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再不逃出这吃人的地方,怕是活不到成年。
淑贵妃直摇头:“伤都没养好,你父皇不会放你走的。”
“你只管在宫里待着,等我回来就是。”当个病恹恹的短命皇子,总好过给人当磨刀石。
三天后李承泽能下床了,书桌上摞着厚厚两本地理志。
窗边海棠花开得正好,他看着采蜜的蜜蜂发愣——这些天他故意在梦里念叨海腥味,还让贴身宫女失手摔了御赐的珊瑚摆件。
“殿下,洪公公来请平安脉了。”
老太监身上带着地窖似的阴寒,李承泽乖乖伸出手。
枯树皮似的手指刚搭上手腕,突然有股热流钻进经脉,惊得他差点蹦起来——这老东西在查他内力!
“脉象倒还平稳,只是……”洪四庠眯起眼睛,“神魂似乎不太安定?”
李承泽咬着毛笔头,学着原主的习惯动作:“公公别唬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察觉到探查的内力突然加重,他假装失手打翻砚台,新画的蒸汽机图纸泡了墨。
洪四庠低头收拾时,李承泽盯着他发髻上的银簪子。
簪头黑曜石雕的鹤眼幽幽发亮,活像现代的针孔摄像头。
第二天看雪时,李承泽故意让糖葫芦的糖浆沾湿袖子。
来换衣服的老嬷嬷摸到他胳膊上的飞燕胎记,手指直哆嗦——这朱砂痣本该在三年后才长出来,预示着他命不久矣。
“我要去漳州。”他突然对着满院子雪说话。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李承泽却仰头看天上扑棱棱的信鸽。
他知道这会儿起码有四拨人在读他的唇语,故意扯着嗓子咳:“医书上说,暖和地方养肺病!”说着剧烈咳嗽,袖口暗藏的鸡血袋被捏破,指缝里渗出血丝。
当天夜里,王太医抖着手捧起带血的帕子:“殿下这病……”
“南边海岛上有味草药,叫七叶还魂草。”
李承泽舔掉嘴上的蜂蜜胭脂,把《漳州志异》推过去,“先生可愿替我寻药?”
烛光晃得王太医瞳孔一缩。
这个在太医院坐了二十年冷板凳的老药痴,此刻正死死盯着书里夹的晒盐图——那是李承泽照着《天工开物》描的。
“老臣愿往!”
天快亮时,李承泽推开窗猛吸寒气,咳得撕心裂肺,直到喉咙真咳出血腥味。
“娘娘!殿下又吐血了!”
宫女尖叫着打破黎明寂静。
李承泽把发烫的铜炉贴在脑门上,听着外头脚步声默数:“五、四、三.....”,在数到“一”时,庆帝带着龙涎香味刚好跨进门,他恰到好处地晕倒在明黄衣袍里。
“传太医!快传太医!”
晨光里,长公主李云睿蹙着眉问:“泽儿怎么非要往漳州跑?”
漳州有什么?问得好!
漳州屁都没有,但隔壁儋州住着范闲!
那个写《红楼》、写贾宝玉被逼做官、写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人,本该是最懂他困在金笼子里滋味的人。
可他到死都没想通,范闲这个假诗仙根本不懂真心,能共情的从来不是他,而是仙界那些真挨过欺负的文豪。
所以故事里范闲注定和他作对,他还傻乎乎指望人家拉他一把。
如今他可算明白了,想活命只能自己挣。
李承泽虚弱地擦掉嘴角蜂蜜:“太医说我最多再活三年,就想死前看看外头的天。实在不行……儋州也成。”
李云睿转着红玛瑙护甲:“那就去儋州吧。”
“姑姑,我都快死了,你还防什么?”
“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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