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战起,九州纷乱。
合纵连横,争取他国支持,是秦韩两国的另一个战场。
楚国郢都,便是韩国相国公仲侈出使的第二站。
第一站是魏,却被秦国左相甘茂捷足先登。
凭借倾国财货,以及秦王后魏姝的一纸家书,魏王嗣自然倒向了秦国。故,对于公仲侈而言,拿下楚王是他最重要的也是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
公仲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方才在楚国朝堂的一番慷慨陈词,让楚王熊槐有些心动。
但熊槐生性狡黠、自诩聪慧,自然不会当场表态。而是待公仲侈退下之后,召来重臣,到后殿商议。熊槐开门见山道:“诸位爱卿直言不讳,此番秦韩大战,大楚当如何处之?”
上卿陈轸道:“不知韩王欲以何人为将?”
“守城将军暴鸢,策应者公仲侈。”客卿苏代道。
熊槐道:“寡人听闻,公仲侈聪慧多智,善于利用诸侯矛盾,化解自身危机。想必此番,他也能化解。故,寡人打算出兵襄助,使公仲侈感念楚之大义。”
“我王莫急。”陈轸制止道:“且听老臣说道。”
“但讲无妨。”熊槐道。
“诸位可都曾狩猎?”陈轸面朝群臣,娓娓道来:“猎人捕鹿,往往会先设陷阱,然后追赶麋鹿,直至麋鹿撞入网中。但猎人却不知,山林之中,最狡猾的便是麋鹿,能猜透猎人心思。于是乎,麋鹿不仅不会遂猎人心意、撞入网中,反倒不顾一切的以头硬顶猎人,然后趁机逃脱。”
陈轸讲得云山雾绕,熊槐不知就里,道:“上卿大才,所言颇有深意。
陈轸又道:“猎人也不傻。如此交锋多次之后,便也改弦换张,径直举着网去围捕麋鹿。但麋鹿却不知,依然、效仿先前作法,硬顶猎人。不曾想,反而撞进了网里。”
“麋鹿自诩聪明,却不知猎人多变也。”熊槐点头道。
“诚然!”陈轸朗声道:“这公仲侈,便是麋鹿。”
陈轸此言并非空穴来风,先前倚赵而叛楚,后来倚齐又叛秦。八年前,秦王嬴驷曾派兵攻韩,公仲侈试图与秦和谈,以缓解局势。陈轸曾多次劝说公仲侈,合纵他国以抗秦。陈轸说,城下之盟,极不可靠。和谈策略不过拖延时间,韩国终究难逃被秦国蚕食的命运。
陈轸之言,虽为列国之志,然却并未被公仲侈采纳。三年前,有斥候来报,公仲侈甚至与甘茂达成秘密协议,试图联秦以对抗天下。
此事一经曝出,天下哗然。此举不仅公然背叛列国,甚至是与列国为敌,韩国从此为列国孤立,公仲侈也从此失信于天下。
陈轸道:“公仲侈虽然狡黠,然天下诸侯却为审时度势之猎人。如今天下皆知公仲侈伎俩,必诱捕之,举网前进者甚巨。故,以臣之见,我王莫助麋鹿。”
“嗯,爱卿所言极是。”熊槐颔首道:“那就……”
“楚王莫急!”此时,一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熊槐抬头一看,此人正是数日之前刚拜客卿的苏代——名满天下的纵横门白虎堂堂主苏代。熊槐笑道:“苏卿有何指教?”
苏代朝熊槐拜道:“恕臣下冒昧。”
“楚廷开明,但讲无妨。”熊槐道。
苏代起身,朗声道:“苏代斗胆一言:陈轸诛心!”
“哦?”诸臣惊诧。
陈轸冷哼一声,静静看着苏代。
苏代道:“公仲侈虽然狡黠,且貌似有背刺诸侯之举。然,诸位若能设身处地的为韩人作想,秦国虎狼兵临城下,以韩之羸弱,可敢慷慨以对?”
“不……”陈轸刚想说话,却又被苏代打断道。
“虽说秦韩有所谓的盟约,然诸位可曾见到,韩国有助秦攻打列国之举?”苏代道。
诸臣皆摇摇头。
“既无助秦背刺诸侯之举,谁又知晓:公仲侈与甘茂之盟,不是权宜之举?”苏代道。
“虽无实举,却有实证。”陈轸斥道。
“既然上卿如此说,苏代便与上卿说道说道。”苏代转过身来,直面陈轸:“上卿陈轸,本为秦臣,事秦惠文王。后与秦相张仪争宠失利,被迫去秦事楚,所谓朝秦暮楚是也。”
“未曾想,苏子堂堂天下名士,也有诛心之论!”陈轸嗤之以鼻。
苏代却不直言,只是道:“方才上卿说公仲侈背刺列国,与秦盟好。苏代倒是想问:当年秦国兵临城下,公仲侈与楚求援,上卿是如何与王上说的?你说,秦韩之战,韩之存亡于楚无关紧要。若楚援韩,必与秦交恶。而若楚国不出兵,秦攻韩也必消耗甚巨,从而无暇顾及楚国。如此一来,楚国既可以避免与秦国直接冲突,同时还能坐收渔翁之利。这便是上卿的‘缓兵之计’!”
说到此处,苏代抬高了音量:“苏代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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