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做了半年不如意的相邦,又值生母崩逝,樗里疾借机回到秦国,从此不问韩廷之事。秦韩之间短暂的蜜月,便永远的划上了休止符。
短短半年,物是人非,变故万千。对于秦廷而言,最大的变故,便是甘茂的崛起。一王二相,年轻的嬴荡,不费吹灰之力,竟深刻的改变了秦廷的权力格局。
嬴壮如今旧事重提,着实让樗里疾难堪。
嬴荡见状,斥道:“罢了,罢了!尔等都是寡人的心腹重臣、国之干城,于国无益、于朝不利的话,无须再讲。”
“王上……”甘茂急道。
嬴荡大手一摆,正言道:“寡人心意已决,不日伐韩!然,这首当其冲的,是先攻哪座城池?”
甘茂大喜,即刻命人拿来九州堪舆图,在地上摊开,手指往图上一戳,道:“宜阳。”
“宜阳?”嬴荡略微迟疑。
甘茂胸有成竹,娓娓道来:宜阳乃入韩门户,国民富庶,又有天下第一铁山。失去宜阳,韩国必当财税减半,举国再无造军械之铁。更为重要的是,宜阳地处中原,又掌控崤、函之险,一旦失去宜阳,韩土将一分为三,首尾不能相顾,战略扩张受压,从此将无力锁秦。秦国东出,畅通无虞。
“得宜阳一城,得韩之半壁。此战若胜,于韩,不啻于灭国之灾!”甘茂正言道。
“甚好!”嬴荡大喜。
“我王英明!”众臣齐喝。
一个危险又刺激的计划,就此出炉。
就在众臣一派喜庆之时,樗里疾却高兴不起来。木已成舟,他本不想多说些什么,然眼看秦国即将踏入深渊,若只字不语,绝非君子所为。略一思忖,樗里疾道:“战一国不难,战列国非易。”
听樗里疾如此一说,嬴荡方才冷静下来。虽然不情愿,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嬴荡并不轻佻。嬴荡道:“王叔请讲。”
樗里疾道:“一旦开战,他国家如何应对?”
“严君是说赵魏二国?”甘茂也冷静了许多。
樗里疾道:“魏韩赵同根同源,所谓唇亡齿寒,必然会有所行动。”
甘茂道:““赵王雍推行‘胡服骑射’,国力已然大增。然,就老臣的判断,目前赵国最想做的,并非联韩抗秦。”
“愿闻其详。”樗里疾道。
“当务之急,乃是灭中山。”甘茂顿了顿,又道:“赵王雍并非弱主,必有开疆拓土之意。然赵国地处北方,周边多为戎狄小国。中山国位于赵国中部,乃赵国北扩的重要障碍。中山不仅掣肘赵国,还可能在赵与他国之纠缠争斗中趁虚而入。因此,中山必灭。”
嬴壮点头道:“若如左相所言,赵国自然不足为惧,当下唯一的担心,便是魏国。”
说罢,众人的目光悄然望向嬴荡。
嬴荡略一思忖,道:“魏国之事,寡人自有分寸。当下要议的,便是由何人挂帅。”
“臣弟原为国战!”嬴壮朗声道。
嬴壮虽是年轻,也未打过大仗,却向来以名将自居。闲暇里,多与一干公子论兵布阵,颇有些心得。如今嬴壮自荐,满朝竟无与争锋者。
嬴荡扫视大殿一周,正欲宣布,却没想,甘茂说话了:“公子壮英勇无匹,举国皆知。然,公子壮肩负守护王宫大内之责,责大于天,不可有丝毫疏忽。”
甘茂说罢,朝堂一阵沉默,旋即,又有人暗暗点头。
“你……”嬴壮本以为自打扛鼎大会以来,他与甘茂已如同盟,但如今反对其挂帅的,竟是甘茂。
甘茂朝嬴壮作了一揖,道:“公子之责更甚,如此小役,岂非杀鸡焉用牛刀?此役过后,将来秦师东出,必有更多大战、苦战等着公子。”
虽然甘茂说的是客气话,但嬴壮却不便反驳,否则就显得自己不识抬举。嬴壮憋了半天,也只是“呃”了一声。
既然嬴壮不能挂帅,那又当何人?
满堂目光,遂即聚向樗里疾。
而那樗里疾,却是双目紧闭,一副功成不必在我之模样。
就在此时,甘茂再道:“老臣愿领兵出征。”
“哦?”满堂皆惊。
甘茂正言道:“茂入秦之前,随恩师修行,既学法儒,也学孙子。惠文王时,老夫随左庶长魏章攻取汉中,此一战,便奠定了大秦东出之基。如今我王东出,老夫亦愿作马前之卒。”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儒生,却是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大才。当年汉中之役,使得大秦可北接关中,南控巴蜀,西抵陇右,东连襄樊,不仅南可御楚,东攻中原,着实是安国之战。然,美中不足之处,便是此战中,这甘茂只是副将,并非统帅。
这美中之不足,也恰是甘茂之心病。
承蒙秦王垂青,甘茂已然高居左相,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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