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壮遣京师宿卫入韩,韩国朝堂如临大敌。
明眼人都知道,这哪是抢尸?
这分明就是找茬,分明就是入侵!
然,韩国不敢与秦国硬扛。韩王仓思虑再三,也派出了一千兵士去阻挡秦军,并交代,无王令,不得先动刀兵。
嬴荡给嬴壮的吩咐也大致不差。他只想借机试探韩国底线,谁都不愿成为先动刀兵的那一方——动刀兵不难,怕的是道义有失,成为列国谴责的对象。
于是,在秦韩交界处,两军对垒多日,却无一方过界。
每日一早,双方军士阵前对骂;午后,便开始“肉搏”,即不带兵器,只是相互推搡而已——如此场面,双方皆觉好气又好笑,仿佛两队泼妇掐架,比的竟然是谁的言辞更粗俗、谁的忍耐力更胜一筹,丝毫无王师气派。
那日,双方正推搡得激烈,忽然,几块石头从韩军后方飞出,砸得秦军是嗷嗷大叫。
秦军懵了:韩人不讲武德?
韩军也懵了:直娘贼,谁出的馊主意?
秦军很快回过神来,也拾起地上的石头,对着韩军的脑门就是一顿乱砸,砸得韩军抱头鼠窜……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砸!”
秦军顺势冲入韩境,硬生生的抢回了铁沐的尸首。
当嬴壮将此事禀报给嬴荡,直逗得嬴荡哈哈大笑,“如此阴损的招数,亏你也想得到。”
“臣弟自幼随王兄饱读兵书,这等借刀杀人之计,岂不是信手拈来。”嬴壮道。
原来,嬴壮为破秦韩僵持之局,竟命人收买了一众泼皮,让其绕道至韩军背后,朝秦军扔了石头便跑,方才引发了这场石头战。
事出之后,韩王立时派出使臣,入咸阳抗议。
与此同时,韩王又派人前往列国,痛斥秦军不义。
嬴荡自然不理。
大争之世,列国间,每时每刻都有摩擦。况且,此番秦韩之争,并未动刀兵,只不过一场闹剧而已。而韩王“小题大做”,无非就是那会哭闹的孩子罢了,不过是博要列国的同情。
支走韩使,嬴荡便宣一众重臣入宫廷议。
当着众臣的面,嬴荡问:“铁沐如何死的,可已查明?”
太医令李西道:“启禀王上,经太医院查验,铁沐之伤乃是箭伤。”
“说详实些。”嬴壮道。
“诺!”李西道:“此箭伤非比一般。伤口更大,足有两寸;极深,足有五寸。伤口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血肉模糊……”
“哦?”嬴荡大致已猜出一二,道:“寡人料想无差的话,此箭头乃三棱,锋利无比,且带有倒钩。如是设计,使得箭矢一旦射入人体,便难以拔出,强行拔出时,倒钩会进一步撕裂伤口,造成更大伤害。”
嬴壮恭维道:“王兄好眼力。”
甘茂武艺不精、武器不谙,不知所谓,问道:“那是何种箭矢?”
“韩箭!”嬴壮正言道:“且非一般韩箭。打造此箭难度非常,韩军之中,唯有击刹兵配备!”
“哦……”众人恍然大悟。
这击刹兵声名远播,有天下第一善守兵之誉,乃韩王禁军。
甘茂“嘭”的跪在地上,厉声道:“请王上替世伯做主!”
嬴壮怒目圆睁,喝道:“欺人太甚!韩国公然挑衅,损我大秦威严,此仇不可不报!”
“荡平韩国,以绝后患!”公子嬴奭附和道。
大殿之上,唯樗里疾一语不发。
“王叔为何不语?”嬴荡问道。
王上问话,樗里疾不得不应承,只道:“王上可要想好,一旦战事起,后果不堪设想……”
嬴壮走到樗里疾面前,哂笑道:“王叔与韩有旧,实乃情有可原。”
“你……”樗里疾满腔愤懑,竟无言以对。
不错,嬴壮所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秦廷无人不知,樗里疾生母乃韩国公主,惠文王在位时,秦韩也一直交好。然,就在十年前,犀首公孙衍叛秦奔魏,领相印,联合赵、韩、燕、楚,五国合纵攻秦。
然那一战,楚、燕只是口头上合纵,并未真正出兵,真正参战者,唯魏、韩、赵。秦军大胜,歼敌八万,其中韩国损失最重,元气大伤。
战败后,韩国只能任由秦国摆布。
嬴荡继位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韩王仓临晋会晤,以助韩为名,派丞相樗里疾赴韩,任韩国相邦。
然,国不可一日无相,嬴荡又擢甘茂为左丞相,填补了樗里疾留下的权力真空。
樗里疾虽说有韩人血统,但终究不是韩人。一个秦人执掌韩国政务,在韩廷中枢发号施令,韩王韩人皆心生不满,矛盾逐渐激化。
在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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