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咸阳城外的少府官署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暮色中。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竹简清新的气息,交织成一种古朴而沉静的氛围。
窗外,几缕余晖斜斜地洒进来,穿过斑驳的木棂,落在章邯面前的案几上。
那光线柔和而稀薄,映在他刚毅的面庞上,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平添了几分温润。
他微微颔首,低低地哼了一声“嗯”,声音沉闷而短促,仿佛是对着空气随意应和了一声,随即陷入了一阵沉默。
章邯端坐如松,双目微阖,像个老僧入定,眼珠子却不经意地转了两圈,透着一股深沉的思虑,仿佛在脑海中盘算着什么深远的计划。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如刀般落在身旁的固身上。
那眼神深邃而坚定,语气却沉稳如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去召集监管的服役人员,告诉他们,对那些刑徒稍微开解一下,别让他们心里憋出火来,尽量别闹出乱子。”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缓缓冒出,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铁血的味道,仿佛战场上发号施令的将军,“要是真闹起来了,别犹豫,立马动兵镇压。乱世无情,别留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角微微抽动,似是习惯性地压抑着情绪,又像是在强调这命令的分量。
话音刚落,他忽然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像个老狐狸般眯了眯眼:“对了,方俊在你那儿读书识字,进度怎么样了?”
语气轻快了些,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藏着一丝期待,像是在等待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固闻言,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像是被这话勾起了满腹无奈。
他朝章邯拱了拱手,姿态恭敬却带着点戏谑,像个被学生逼得没辙的老夫子:“少府,这小子简直是个天才!才一个月过去,他就已经把大篆摸得门儿清,秦法倒背如流,连一个字都不带错的,还能一笔一画地默写出来。”
他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几分感慨,又夹杂着一丝酸涩:“如今我真是没什么能教他的了,算是出师了。这小子还给了我两枚半两当束脩,像模像样地拜师哩。”
语气中既有几分欣慰,又隐约流露出一丝被超越的失落,像个老匠人看着徒弟青出于蓝,既骄傲又有些怅然。
章邯闻言,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仿佛被这话狠狠砸了一下脑门。
他斜睨了固一眼,眼神锐利如鹰,试图从固那张老实得像块木头的脸上找出半点虚夸的痕迹。
可他心里清楚,固这人耿直得跟根竹竿似的,从不说谎,这种事也没必要编排,一查便知真假,糊弄谁都没用。
他眯了眯眼,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两下,清脆的“嗒嗒”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像是在敲打着一盘算盘。
沉吟片刻,他沉声道:“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天赋,把我书房那卷兵书给他送过去。”
声音硬邦邦的,像一块铁板砸在地上,不容置疑。
固一听,立刻拱手应道:“诺。”
说完转身便走,步子迈得稳当利落,像个听令的小兵,毫不拖泥带水。
章邯望着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角微微抽动,神色微妙地变幻了一下,心中暗道:“这方俊,读书识字这么猛,真是捡了个宝,意外之喜啊!”
他嘴角不自觉地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像个老猎人意外逮到一头肥兔子,心底那点期待像火苗般悄然蹿了起来。
视察完骊山陵区的工程,天色已彻底黑透,章邯一身风尘仆仆地回到咸阳。
夜色深沉如墨,街巷寂静得只剩风声低低地呜咽。
他拖着疲惫的步子径直来到廷尉府,推开那扇吱吱作响的木门。
屋内灯火昏黄,摇曳的光影映在李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老谋深算的味道。
章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案几旁,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朝李斯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章邯仓促前来,还望廷尉莫怪。”
声音低沉得像老牛拉车,带着几分倦意,可那笑里却透着一丝客气,像个上门蹭饭的老友。
李斯闻言,轻笑一声,端着酒盅轻轻晃了晃,酒液在盅中荡出一圈圈细密的涟漪,映着灯光,泛起微弱的光泽。
他抿了一口酒,眼角微微弯起,像个老狐狸在打太极:“少府哪里话,你我同殿为臣,都是为王上分忧,为大秦效忠,哪来的怪罪。”
声音柔和得像春风拂面,可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劲儿,仿佛每一句话都在云雾中藏着深意。
“哈哈……”章邯干笑一声,笑得有些生硬,像被李斯这番场面话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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