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乱糟糟的刘海染成灰白色,“张警官知道硼硅酸盐玻璃粉在黑市什么价格吗?”他突然把证物袋拍在指纹识别机上,“这东西掺进油画颜料,能在紫外线下显影——而陈默画框里藏的坐标,正好指向西码头旧仓库。”
茅雅琴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墨点。
她注意到雷渊垂在身侧的左手正神经质地抽搐,那是超脑过载的后遗症。
“技术科需要时间验证......”
“等你们盖完三十个公章,陈默的骨头都能当调色刀用了。”雷渊突然抓起桌上的柠檬糖,糖纸在他掌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盯着糖纸上扭曲的商标,恍惚间又看到那些藏在颜料裂缝里的数字在跳舞。
张警官的冷笑声被对讲机的电流声切碎。
警员冲进来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咖啡,褐色的液体正朝着陈默的素描本蔓延。
“西码头仓库起火!消防队发现疑似......”
雷渊已经夺过烧焦半边的素描本。
炭笔画的渔船残骸里,有半截模糊的船号正在与他脑中的坐标重叠。
当他抬头时,正对上茅雅琴欲言又止的目光——那里面晃动着戒备与好奇交织的涟漪,像暴雨前不安分的海面。
艺术街区的霓虹灯牌在雷渊眼前糊成色块,他蹲在“默画廊”的霓虹灯箱下,数着地砖缝里干涸的丙烯颜料。
玻璃门推开时涌出的冷气里裹着沉香味,林晓的鳄鱼皮鞋尖在他视线上方十厘米处打转。
“陈老师经常半夜来调色。”画廊经纪人松了松爱马仕领带,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说月光下的钴蓝最接近深海的颜色。”
雷渊突然伸手拽住林晓的裤脚,吓得对方撞上身后的抽象派雕塑。
金属青蛙的利齿恰好抵住经纪人后颈,雷渊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管:“陈默用松节油兑红酒当调色剂,这事登记在七月进货单第13页——而你上周刚退订了二十箱波尔多。”
林晓的喉结在领口里上下滚动,汗珠顺着雕塑青蛙的齿尖滴落。
他刚要开口,警报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雷渊转头看见消防栓玻璃映出的红点,那是激光瞄准器的颜色。
当晚的细雨把匿名信黏在了雷渊的阁楼窗棂上。
信封上的字是用从《艺术评论》杂志剪下的铅字拼贴而成,浸了雨水的铜版纸在台灯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雷渊用调色刀挑开火漆印时,陈皮混着硝石的气息扑面而来。
信纸上粘着半片孔雀羽毛,靛蓝羽尖指着句威胁:“梵高的左耳在博物馆过得很好,别让它搬进碎纸机。”雷渊对着羽毛根部新沾的油画颜料露出笑容——那抹威尼斯红的细腻程度,全城不超过三个画家调得出来。
他把信纸叠成纸飞机投向黑暗,看它撞碎在对面画廊的防弹玻璃上。
雨幕中“默画廊”的霓虹灯突然闪烁起来,拼写出类似莫尔斯电码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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