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苏进言:“于众人之中,寻那侵占田亩数量居首者,公然处斩!需牢记,先行刑,后赦罪。先斩此田亩最多者,再令官职最高者主动认罪。”
老朱问道:“若那田亩最多者恰是官职最高之人,又当如何?”
杨苏决然道:“杀无赦!务必使众人明晰,皇上惩处乃因其圈地犯禁,而宽宥并非因其爵位尊崇,实乃念及旧情,见其有悔过之意。”
老朱微微点头,笑道:“吾便知你有良策!如此行事,恰可借机收缴他们手中之免死金牌。”
杨苏听闻,大为惊诧:“您竟如此忠心耿耿?若皇上此番收缴功臣免死牌,那您手中的,将来恐亦难保全。”
老朱嘿嘿一笑:“吾手中本就无此牌。”
杨苏不禁笑道:“您究竟是否为皇上心腹?连这免死牌都未得,却还这般效力?”
老朱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懂甚!”
杨苏不屑道:“是是,我懵懂无知!那免死牌非但无益,反而有害。生死予夺,本就系于皇上一言,一块铁牌,怎比得上言行谨慎来得稳妥。”
老朱开怀大笑:“不错,不愧是吾女婿,与吾所思如出一辙。”
正事既毕,老朱向杨苏发问:“你且说说,他们皆已身为功勋权贵,衣食无忧,为何仍热衷于圈占土地?”
此问实乃老朱心中最大困惑与隐忧,麾下一众功臣屡生事端,常令他萌生杀意。
杨苏嘲讽道:“屠龙者终成恶龙,此乃世间常情。”
老朱面色一沉:“莫要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杨苏道:“岳父大人,容我反问您一事:当年您追随皇上举义反元,所为何来?莫非起初便觊觎加官进爵?”
老朱追忆往昔,感慨万千:“自然不是,彼时实已走投无路。官府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朝不保夕,唯有反抗,方能求存,初时不过求温饱,未敢奢望建功立业。”
杨苏鼓掌称赞:“正是此理!凤阳府百姓如今亦是这般想法。”
“再问您,若无人调查此事,致使拖延日久,凤阳府百姓不堪压迫,揭竿而起反抗大明,朝廷会否出兵镇压?会否诛杀反叛百姓?”
老朱点头,在其心中,无论何时,叛乱皆不可饶恕,缘由不论。
杨苏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诮:“这便对了。既许你们反抗暴元,为何不许凤阳百姓抗明求生?”
老朱辩解道:“大明与蒙元不同,吾大明乃汉家正统!”
杨苏嘲讽道:“可于受苦受难之百姓而言,何论蛮夷汉统,生存才是首要。凡欺压百姓致其受苦者,皆是百姓死敌!”
“若元兵杀您家人,明军亦杀您家人,您仅视元兵为仇雠吗?”
老朱一时语塞,面红耳赤,思索良久,方道:“他们大可报官!”
杨苏反问道:“您当年为何不报官?”
老朱又被噎住,冷哼道:“蒙元腐朽,官官相护,哪会理会百姓死活!”
杨苏微笑道:“凤阳百姓亦作此想,不然那歌谣从何而来?我曾走访,问当地百姓,洪武皇帝亦是凤阳出身,为何不向其申诉冤屈?皆是同乡,他怎会坐视不理?”
“您猜百姓如何作答?”
老朱凝神静听,未发一言。
杨苏续道:“百姓自嘲道,我们岂敢自认是皇帝乡亲!若不是他纵容贪官恶霸,凤阳百姓何至于流离失所,乞讨为生。”
老朱涨红了脸:“可皇上对此毫不知情啊!”
杨苏两手一摊:“当年您举事时,元大都那位元帝,恐怕亦是这般心思。”
老朱恨恨道:“皆因那群圈地之徒,贪得无厌,坏了皇上名声,着实该杀!”
杨苏火上浇油:“要不,您将这番话转呈皇上,劝他严惩那些权贵?”
老朱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与他们有仇?”
杨苏笑道:“并无仇怨,但谁若欺凌百姓,便是与我为敌!皇上念旧情不忍下手,我却与他们毫无瓜葛。”
“致使百姓流离失所之人,罪不容诛,朝廷为何纵容?责任谁担?”
“朝廷若一味姑息,就休怪百姓怨声载道,甚至揭竿而起!若真至那一步,兵临金陵亦不为过。”
“皇上若真爱民如子,便应体谅、认可百姓反抗之举,而非镇压屠戮。”
言及此处,杨苏轻叹:“可惜啊,洪武皇帝虽恢复汉家正统,功绩卓著,然其格局终究稍显狭隘。”
老朱挑眉问道:“小子,此话怎讲?”
杨苏凝视门外天空,若有所思:“若皇上能颁下诏书,承认造反有理,那才堪称旷古烁今之大帝!”
“可惜,他虽出身微末,深知民生疾苦,却仍难脱家天下之桎梏,格局有限。”
老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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