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苏是真服了，“您这叫不讲理。”
“一边说着自己职位上的责任，说什么为了天下；一边又说舍不得家人？”
“其实这问题很简单：要是为了心中大义，您就坦然赴死。要是想保全家人，那就功成身退，学学张良、萧何……随便做谁都行。”
“我只是个郎中，又不是神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百两银子就能解决您的问题？那您应该去庙里许愿，别来为难我。”
李善长无奈地笑了：“是啊，是老夫强求了。”
杨苏撇了撇嘴：“我看您不是强求，是太自负了。”
嗯？自负？
“你小子……哼，说说看，老夫哪里自负了？”
不知不觉间，李善长已经不再试探，把眼前的杨苏当成了能闲聊的忘年交。
杨苏满脸讥讽，冷冷说道：“您可别太自负了，以为就凭您自己，就能挡住这历史的洪流？难道您忘了那句古训：‘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大势所趋，岂是您一人能抗衡的？”
李善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这是《荀子》里的话吧，年轻人，你这学识不错。”
杨苏接着道：“从古至今，像您这般地位显赫之人，有您这种忧虑且付诸行动的前辈难道还少吗？可又有谁成功过呢？”
李善长神色坚定，大声回应：“虽成功难至，但信念如火炬，代代相传，前赴后继乃君子所为，当为则必为之！”
杨苏不屑地撇了撇嘴，嗤笑道：“真是迂腐至极！”
李善长目光锐利地盯着杨苏，不悦地说：“你这小子太无礼了！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没人敢如此当面诋毁老夫。”
杨苏满不在乎，反而嘲笑道：“怎么着？这天下离了您，难道就运转不下去了？这不是自大是什么？国家的兴衰那是皇帝该操心的事儿，您又不是皇帝，瞎操这份心干嘛？”
李善长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杨苏继续说：“您要是想在官场做事，那就安安分分做好本职工作，别管那么多闲事。国家会不会灭亡，政务会不会出问题，上面的人比您更着急，哪轮得到您来担忧？说您迂腐，是因为您太自以为是了。您觉得自己是在坚守大义，不惜赴死也要前赴后继，以为这是在实现理想抱负？其实啊，这世上死亡并非最可怕的，最愚蠢的是那些轻易放弃、选择死亡的懦夫行为。真正了不起的是坚强地活下去，不断探寻拯救之道，并持之以恒地努力解决问题。您明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改变不了什么，却还是执意如此，不是迂腐是什么？”
李善长像是被重锤击中胸口，呼吸急促起来。正如杨苏所言，身为宰相的他早就清楚，皇帝废除宰相之位乃大势，谁也无法阻拦，可他心中就是不甘啊！这天下怎能没有宰相呢？一旦皇帝独揽大权，皇权失去制衡，对国家来说可是大祸患！他原本想着以死来警醒世人、皇帝乃至后世君主，可这年轻人竟骂他迂腐，难道他还有别的办法？
想到此处，李善长冷哼一声：“小子，那我就直说了，如果皇上一意孤行，日后出现昏君致使大明走向深渊，难道不该管吗？”
杨苏放声大笑起来。
“您想多了，这天下并非一人一家的私产，而是天下人的天下。大唐覆灭后有大宋兴起，大宋之后又有大明，朝代虽更迭不断，但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只不过有时完整有时破碎罢了。可不管怎样，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差别并不大。前朝宰相张养浩就曾作诗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倘若大明走向末路，必然会有新的王朝取而代之。老先生，您说说，那灭亡的大明究竟算什么呢？”
李善长一时语塞。
见他不回答，杨苏又说：“您可别把一个王朝的政权和天下混为一谈。那些统治阶层不过是从百姓中产生的一部分人罢了。如果朝廷能为百姓谋福祉，百姓自然会拥护；反之，如果朝廷肆意妄为，致使大明重蹈元朝覆辙，哼，百姓还会追随吗？昏君最多也就是让自家的朝廷走向覆灭，这天下可不会因此灭亡！就算世道像五胡乱华那般惨烈，我华夏正统不也照样延续下来了吗？”
李善长再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许久都没能缓过神。
过了好一会儿，李善长缓缓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杨苏，长叹一声：“你这小子，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郎中吧，千万别涉足官场。”
杨苏笑着拱手行礼：“多谢老先生的告诫，我心里有数，我这性子太直，嘴巴又毒，要是进了官场，怕是活不过三天。”
李善长摇摇头说：“并非因为这个，而是你这小子眼中毫无敬畏之心，对皇权缺乏应有的敬畏！不敬重皇权，这可是伴君的大忌。”
杨苏微微一愣，心想还真是如此。不愧是堪比萧何的大明宰相，眼光果然厉害！
见李善长要走，杨苏诚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