焄努力按捺住那丝不耐烦,鼻音更重了:“可是……那是你从老城区的陶艺馆特意买的……”
“没事,下次休假再去选一对,”贠泽鑫柔声安慰,扶着她小心绕过地上的水洼和玻璃碎片,“你先坐好,我来收拾。”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大块的玻璃捡起放进纸盒,动作利落而专注。制服包裹下的肩胛线条绷紧,每一个动作都显出职业性的干净利落。
李冰焄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方才因计划受阻而爆燃的怒火在胸腔深处不甘地闷烧。林泽娴!那个畏手畏脚的胆小鬼!一个“好”字算什么,真要动手时又怕弄脏自己?
她绝不能让这次行动失败,李冰焄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光滑的金属外壳上反复滑动。林琦那张清冷刻板的脸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是她亲手把自己弟弟送进了那不见天日的监狱!仅仅一个“好”字和一点廉价的犹豫算什么?要让她消失,消失得彻彻底底!
“泽鑫,”李冰焄的声音恢复了一丝软糯,带着撒娇的尾音,“你看这墙上都花了,下午你陪我去家居市场看看壁纸好不好?我要挑个更漂亮的。”
“好,都依你。”贠泽鑫没有抬头,手上清理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却是温和的应允,他拥有洞悉人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保护眼前这个看似脆弱的女孩上,哪怕面对一片狼藉,也只以为是粗心。
李冰焄勾了勾嘴角,无声地吐了口气,仿佛要将最后一点烦躁压下去。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再次盯着林泽姗那个单薄的“好”字回复。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似有千钧重。
“哦对了,”贠泽鑫忽然开口,李冰焄指尖瞬间僵住,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只是将手机向掌心内侧扣了扣,遮掩得滴水不漏。贠泽鑫手里捏着一小片玻璃渣抬起头,“晚上队里临时有个总结会,我可能晚点回来。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眼神温暖。
“又要加班啊……”李冰焄垂下眼睑,声音拖长,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那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别一忙起来就忘了。”失落是真的,然而心底那片冰冷的、计划得以进行的空间也随之悄然扩大,像黑暗中的冰面在延展。机会来了。
“一定,放心。”贠泽鑫朝她露出一个无奈又安抚的笑容,起身去拿拖把。
卫生间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传来。李冰焄眼中最后一点楚楚瞬间冻结,她猛地站起身,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向卧室阳台。手机迅速按下号码。
“喂?”电话另一端,郝俊沙哑粗嘎的声音带着一丝未散的不耐烦,显然任务失败的气还未消。
“收拾干净尾巴。”李冰焄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刺骨,与她刚才在客厅的甜腻判若两人,“还有,东西要给到林泽娴本人,明天你盯着她”阳台上风很大,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露出一双毫无暖意的眼睛,锐利得如同瞄准猎物的鹰隼。
“东西?”郝俊顿了顿,似乎在思考,“那种‘立竿见影’的特殊货?”他语调里带上点玩味,“冰冰姐,那玩意儿可……挺贵的,而且见光死啊。”
“别废话,”李冰焄语气不容置疑,“最顶级的,最快的那种发作时间。别考虑钱。弄好,伪装成……嗯……”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几支包装精美的名牌口红上,脑中飞速盘算,“包装成限量款新品荧光口红礼盒,找个生面孔,送到林泽娴手上,地址你清楚。今天务必。”
“行吧,”郝俊吐出一口气,“搞点新包装也费劲……保证让她看不出来。下午就能寄出。”
“记住,保密。有任何差池……”李冰焄没说完,但那股透骨的寒意已顺着电信号无声传递过去。
“明白。”郝俊应了一声,通话戛然而止。
李冰焄挂了电话,脸上毫无表情。她走回客厅区域,贠泽鑫正弯着腰,用干毛巾仔细吸着墙上的最后一点水渍。他专注而挺拔的背影落在那片水渍斑驳的墙上,像一幅与她此刻内心风暴全然无关的静止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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