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在落地窗外凝成灰白色帘幕，将货轮汽笛声过滤成断续的嗡鸣。
李杰蜷坐在大厅承重柱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战术腰带上的弹孔。
三小时前嵌进金属层的子弹还带着余温，勤芳芳机械臂擦出的蓝紫色火花仿佛仍在视网膜上跳动。
看来你的铁三角不如预期牢固。
裹挟着海盐颗粒的风突然灌入，方兆玉拖拽破损木箱的声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乌鸦。
这个自称历史系讲师的男人穿着沾满铁锈的牛津布衬衫，袖口沾染的荧光剂与勤芳芳发梢的颜色如出一辙。
李杰的瞳孔微微收缩。
对方落座时木箱裂开的缝隙里，半张染血的船员证正随着颠簸缓缓滑出——证件照上的男人左眼有三道平行伤疤，与三天前死在通风管道里的木马特征完全吻合。
队友对你而言算什么？方兆玉用手术刀削着发黑的指甲，刀刃折射的冷光恰好照亮李杰颈侧新结痂的咬痕。
那是夏志豪在神经阻断剂失效瞬间留下的，渗进伤口的增生组织此刻仍在皮下蠕动。
会替你挡子弹的肉盾？刀尖突然刺入木箱，钉住正从船员证背面钻出的机械甲虫。
闪着红光的虫腹映出李杰骤然绷紧的下颌线，还是说...他转动刀柄碾碎甲虫的复眼，你其实很享受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
玻璃幕墙外传来重物坠海的闷响，几滴蓝紫色液体顺着钢化玻璃的裂纹蜿蜒流下。
李杰的余光捕捉到二楼栏杆处闪过的银白发梢，那是本该守在配电室的易云。
年轻幼师的针织外套下摆沾着某种粘稠的胶状物，与三天前他们在冷库发现的半融尸体表皮物质完全相同。
他们是能托付后背的人。李杰用鞋跟碾碎地砖缝隙里新长出的肉芽，这些从夏志豪伤口溅落的增生组织正在疯狂繁殖。
当他弯腰时，后颈浮现的暗红色纹路与方兆玉袖口内的刺青产生诡异共振。
方兆玉突然轻笑出声，从怀里掏出用防辐射膜包裹的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银杏叶书签，叶脉间若隐若现的荧光编码让李杰呼吸一滞——这与林雅南失踪前紧紧攥着的实验日志扉页标记完全一致。
听说碧瑶被钢缆绞碎时，你亲手合上了她残余的右眼。他翻到记载着尸块处理方案的那页，指尖在脊椎剥离术几个字上来回描摹。
窗外适时传来钢索崩断的锐响，吊桥残骸坠海激起的浪花将玻璃上的血渍冲刷成狰狞的图腾。
李杰的指节在战术腰带上叩出某种摩尔斯电码，暗室里的监控屏幕随之闪烁。
当他抬头直视方兆玉被刘海遮住的左眼时，承重柱阴影中忽然传来电子项圈解除锁扣的咔嗒声。
某个戴着夜视仪的娇小身影正从通风口悄然撤离，她军靴侧面的抓痕与冷库铁门上的痕迹严丝合缝。
合作需要诚意。方兆玉忽然撕下笔记本末页点燃，跃动的火光照亮他脖颈处正在消退的勒痕。
那独特的交错纹路让李杰想起吊死在灯塔里的船医，尸体旁散落的药瓶标签与此刻在火光中浮现的水印渐渐重叠成相同的化学分子式。
焦糊味中混入了海藻腐烂的气息，李杰的战术匕首不知何时已抵住对方肋下。
刀身映出的虹膜纹路正在变异，那是接触过冷库胶状物后产生的后遗症。
当他转动刀刃时，方兆玉袖口内突然探出半截暗银色软管，管口凝结的冰晶与勤芳芳机械臂冻结时生成的晶体结构完全相同。
浓雾深处传来货轮起锚的汽笛声，方兆玉被火光拉长的影子里，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脊椎轮廓缓缓隆起。
李杰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两周前被植入的定位芯片在颅骨内发出高频震颤——这种共振频率他只在那晚见过，当碧瑶的残躯在月光下绽开成血肉之花时。
方兆玉的刀刃突然停在指甲边缘，金属表面倒映着李杰脖颈处暗红色纹路细微的脉动。
“碧瑶最后那声‘阿杰’喊得真凄厉，你替她合眼时……指腹有没有摸到眼眶里结冰的泪腺？”
李杰的战术匕首又推进半寸，刀锋切开牛津布衬衫的瞬间，某种介于腐肉与消毒水的气味从裂口溢出。
他注意到方兆玉锁骨下方排列着六个针孔，呈六芒星状分布，与冷库尸体太阳穴的注射痕迹完全吻合。
“你更该问问通风管道里的血块。”李杰用刀尖挑开对方第三颗纽扣，露出胸口大片的皮肤移植疤痕。
那些交错的缝合线正在渗出淡蓝色组织液，与三天前木马尸体腐烂时产生的黏液折射着相同光泽。
货轮汽笛声突然变得尖锐，方兆玉袖口的暗银色软管如活物般缠上匕首。
当管口冰晶触碰到刀身编码时，李杰后颈的暗红纹路骤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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