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岁币……第三!开边!雁鸣关、平津渡、武定州全部对我大燕商旅开放……”金察术似乎越说越亢奋。
太子穆景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贵为储君,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他咬紧牙关,艰难地开口:“金使节……这些条陈……兹事体大,涉及我朝国土、赋税根本……能否……”
“金使节所言极是。”
一个低沉、平缓声音响起,声音的源头,正是那位一直被众人有意无意忽略在视线角落的二皇子穆泽!
金察术被这突如其来的“赞许”噎了一下,脸上那份刻意为之的凶悍也凝滞了瞬间。他狐疑地看着穆泽,不明白这位皇子的用意。
“雁门关外阴山以南之地,水草丰茂,确是极佳的牧场。”他点着头,似乎在认真评述。
“只不知……据孤所知,去岁雪灾,今春又逢虫害,狼居胥河下游牧草枯黄大半,牛羊成批倒毙?不知大单于如今治下,如此辽阔的牧场,足够多少部族的儿郎安然过冬?若有心有力经营阴山以南这千里沃野,倒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金察术的脸色转而凝重。
“至于白银三百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绫罗绸缎十万匹……”他微微摇头,竟似在替燕国惋惜,“此数目,我昭朝勒紧裤腰带,倾尽全力,倒也不是绝对凑不出来……”
此话一出,太子穆景弘脸色剧变,豁然起身,怒视穆泽:“二弟!”
“……只是,”穆泽的声音骤然转冷,瞬间冻结了金察术脸上的喜色,“只是我们这些岁币即可以给燕国,也可以给那虎视眈眈的狄戎各部?”
他微微前倾了身体,看似随意的动作却骤然爆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金使节想必也知晓,狄戎可汗近年来屡屡侵扰贵部西北边界,对那几处水草丰美之地垂涎已久。若我朝如数奉上这般丰厚的‘馈赠’,让他们的可汗得了这消息……金使节,你说,他会不会觉得,与其冒着风雪严寒、死伤无数去啃你们西北边镇那个硬骨头,转而……调转马头,南下‘借’一笔他急需的‘过冬物资’更为划算呢?”
谈判席上的空气瞬间抽干了!
穆泽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紫檀木桌面随意地划过,目光再次落到那份摊开的草案上,这一次,他直接看向了第四、第五两条——关于全面开放口岸、自由通商、废除盐铁禁令、专营权的要求!
“至于开放通商口岸、自由往来、解除盐铁之禁、专营包销……”穆泽终于抬起了眼睑,目光再次精准地捕捉到金察术震惊的眼睛,声音依旧平缓:
“金使节此议,倒是不失为一个互惠互利之途。”他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仿佛讽刺,“我昭朝,幅员万里,物产丰饶,丝绸如锦,瓷器赛玉,糖霜似雪,盐晶若雪……而贵国,马匹雄健,角弓强劲,皮货华贵,羊绒柔软……”
“若真能开通商路,自由买卖,盐铁米茶,皮角马匹,各取所需,互通有无……”
“如此,贵国不必年年劳师远征,劫掠所得未必及得上坐等商贾送上门来的稳妥厚利!我朝亦可省下那点象征性的‘小钱’,充盈国库,安抚黎民,岂不两全其美?”
穆泽的话语极具说服力,方才咄咄逼人的金察术已经开始静静思索。
“只是……”穆泽的声音瞬间沉冷下来,“既是互惠互利,平等通商,那便该有规有矩!”
他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之上!带着自信的威严。
“欲取之,先予之!昭朝敞开商贸大门,是诚意,是道义!但贵国也得拿出对等的诚意!盐铁米茶,可卖!价钱,由我朝市场供需而定!税赋,需按我朝商税律法公允缴纳!自由贸易,便需双方共守商规!货物进出,需凭证查验,保境安民!岂容蛮横专营,予取予求?!”
他猛地指向舆图上被燕国划去的阴山以南之地:“割地之说,更是荒诞!此地归谁治理,便由谁定商规!若归属混乱,两不管地带,商道如何安稳?!匪患如何杜绝?!商贾如何安心?!”
“所以,”穆泽的声音骤然收束:
“若要商路畅通,百世得利,割地之事须罢!岁币之说须废!平等商税须行!商路规章须立!以此为基,方能缔结那两国休战止戈、永保安宁的《互市通商之盟约》!此约所惠,非我昭朝一时之苟安,实乃贵国那千里草原、百万部族未来数十年……兴衰所系!”
巨大的紫檀木长桌两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放肆!狂妄!”金察术爆发出咆哮,“你一个失宠被弃的孽种!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妄议国策!你们昭朝……”
“凭什么?”穆泽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陡然打断了金察术歇斯底里的辱骂。他没有看暴跳如雷的金察术,反而缓缓转向了太子穆景弘,最后,落在了穆彦卿那双充满震撼与探寻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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