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凉风习习，林间小道静谧幽深，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细碎银斑。裴雨荷放慢脚步，侧目看向身旁的萧晨，见他低垂着头，神情落寞，眉心紧蹙，满心关切溢于言表，轻声问道：“萧晨，你这一路都沉着脸，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方才寻玉时累着了，还是另有烦心事？”
萧晨身形一滞，抬眸瞬间，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旋即强扯嘴角，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许是夜里风凉，吹得人有些乏累罢了。”声音透着几分落寞，试图掩饰。
裴雨荷怎会轻信，却也不拆穿，嘴角噙着浅笑，伸手探入背后腰包，掏出个果子递过去：“喏，吃点吧。今儿在山里瞧见果子长得水灵，顺手摘了几个，你折腾一天，想必肚里早空落落的了。”
萧晨微微一怔，伸手接过，轻咬一口，果子酸甜在舌尖散开，暖意涌上心头，抬眸看向裴雨荷，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味儿挺清甜的。”
裴雨荷眉眼弯弯：“好吃就行。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回房歇着吧，我先走啦。”说罢，转身朝客房走去。
萧晨伫立原地，目送她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仰头望向那轮高悬满月，月色澄澈，却仿若照不进心底阴霾。良久，轻叹一声，拖着沉重步子回房。客房漆黑一片，他反手搁下天命剑，“哐当”声响打破寂静，踱步窗前，推开窗棂，夜风裹挟月光倾泻而入，洒在床铺。他合身躺下，双眼盯着床帏，满心愁绪翻涌，脑海走马灯般闪过往昔片段，久久未能入眠。
一个时辰过去，屋内憋闷得慌，萧晨翻身而起，推门而出。月光皎洁，仿若银霜铺地，几片薄云悠悠飘荡，恰似缥缈面纱。他身影孤零，伫立草地，月影相随，倍显孤寂。心下烦闷难消，脚尖轻点，施展轻功跃上屋檐，席地而坐，双手抱膝，仰头痴痴望着明月，任由夜风呼啸，吹乱发丝，面上愁绪愈发深沉。四下死寂，万物仿若沉睡，唯他独醒，沉浸在无边落寞里。
“还说没事，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裴雨荷声音自背后幽幽传来，轻盈脚步踏在瓦片上，几不可闻。她悄然走近，在萧晨身旁站定，目光紧锁他侧脸，轻声叹道，“连着你和书方，最近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有啥难言之隐？跟我唠唠呗。”
萧晨仿若未闻，纹丝未动，片刻才缓缓回头，目光触及裴雨荷关切眼神，又迅速移开，仰头望月，沉默不语。
裴雨荷也不恼，微微俯身，轻声试探：“我能坐下吗？”
萧晨肩头微微一耸，低声应道：“嗯。”
裴雨荷缓缓落座，裙摆轻拂瓦片，一同仰头望向夜空明月。
裴雨荷驱不散心头那缕莫名愁绪，终是率先打破这压抑死寂：“今晚这月色，真美……”声音很轻，仿若怕惊扰了月色。
萧晨沉默片刻，轻点了下头，眉头紧锁，满脸苦涩。
裴雨荷轻叹一声，上前两步，轻声探问：“要是不嫌弃，跟我唠两句？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萧晨仰头望向明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我就在想，这人啊，一辈子结识不少人，处着处着有了感情，末了却总要面对离别。每次分别，心里就跟被剜了一块似的，既然迟早要遭这份罪，当初还不如不相逢……”
裴雨荷身形一僵，愣了愣神，一时也陷入沉思，半晌才找回声音：“可不能这么想……”
萧晨自顾自接着说：“书方以前常念叨，日子再苦，也不能丢了开心。可我爹娘呢，在外头也曾有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到头来还不是生死两隔。爹打从娘走后，就没了魂儿似的，整日借酒浇愁，可哪能真把愁闷喝没了？人生几十年，一晃眼就过去，跟做了场大梦似的，咱都像那月边浮云，飘飘悠悠，没个定数。”
说到这儿，萧晨眼眶泛红，攥紧拳头，声音微微颤抖：“打小没了爹娘，如今瞅见娘住过的地儿、翻过的书，心里就跟刀扎似的，疼得喘不过气。为啥他们走得那么早？凭啥啊……”
裴雨荷刚要张嘴劝慰，就被萧晨抬手截住话头：“难道这就是命？生下来路就被老天爷铺好了，好的坏的，一桩桩、一件件，躲都躲不开，逃也逃不掉……”
裴雨荷连连摇头，伸手轻搭在他肩头，柔声道：“萧晨，别这么灰心。就算日子像你说的那么难，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不能把路走绝了。”
萧晨身形一震，看向她，目光里满是迷茫：“你又没经历这些，咋能懂我心里苦……”
裴雨荷微微仰头，目光澄澈坚定：“是，这世道不公平，打小给你塞了一肚子苦水。可你瞅瞅，一路磕磕绊绊走到现在，寻着了外公，还有书方、我陪着你。真要重来一遍，你后悔认识大伙吗？”
萧晨垂眸，沉默良久，摇了摇头：“我……说不好。”
裴雨荷眼眶一热，抬手悄悄抹了把眼角泪花：“你这人，打从见面就闷葫芦似的，啥事都自个儿扛着。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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