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也就个时间问题!再说了,日本人的驻厂督察是干什么的,早已把你们的行为告知了军方。而且,据我所知,给驻厂督察当密探汇报你们行为的人不止一个!实际上,你们的行为驻厂督查看得一清二楚,就连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难道你们不晓得?你们就不考虑自己的妻儿老小,家人的安危么?”
“我们是对付日本人的,不想生产了军火去对付自己的人!”大师兄说。
“对付得了么?”
“对付的了,对付不了,都得去对付么!”大师兄倔强地说。
“那就是说,你们不顾工厂万余名工人的安危,继续搞你们的破坏活动?”周天瑞气愤地拍着桌子责问道。
“搞破坏,这不是工会最终目的。工会的工作有不足和失误的地方,应该认真听取董事长的意见,必须确保工友们的安全。工会再也不要鼓动工人,做那些有危及工友们生命安全的无谓的行动了。”应奎元表态说。
周天瑞稍微平息了些火气,略略点头,说:“我赞赏应总工的说话。做事情必须得瞻前顾后考虑周全,眼睛不能只看见自己脚底下那一小块的地方,匹夫之勇何以成事!这类蠢事必须到此为止了。如果在这样搞的话,日本人要是来抓人,我得先入监狱,哪还有保护你们的能力呢!”
姚玉凤拉长了脸,不客气地说:“董事长,现在物价飞涨,工人生活费用与战前相比高出了四倍多。资方虽增加了工资或酌发些生活津贴,但与物价上涨的幅度相比还是差距太远。工人生活水平不断降低,现在是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持了!”
周天瑞诚恳地说:“你们看么,普工每月工资达到了三十五元,技工平均工资达到了六十七元,当然与物价上涨幅度相比,工资增长是跟不上的。但是,大家要晓得物价在大幅度上涨,原材料也跟着上涨了十倍都不止,还时常缺货。我们的利润十成去了七八成,日本人还要分去五成。我实话跟你们说吧,工厂是在赔钱做生意,成本远高于利润!日本人统购了我们的产品却不能及时付给现金,若能在半年之内拿到货款,那就是烧了高香了!我得从自己家中挖出银子来贴补生产,方能勉强维持开工。我不是向你们哭穷,说的是真心话!我实在不愿意把这样的工厂再开下去了。但是,大家要吃要喝的,我要把工厂关了,这些人到哪里去吃喝呢?如今,又因为产品质量极端地差,我还得面临被日本人抓去坐牢的风险。我这是图什么呢?跟大家说这些,无非是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我的困境,再也不要搞小动作破坏生产了。如果再这样搞下去,日本人把我抓了进去,那工厂也就关门大吉了。据我所知,日本人正在调查谁是这些事情的组织者,华人拿摩温和工头里头也有暗地里也拿着日本人给的钱。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出事情。咱们该同心同德,安安稳稳地共渡这个难关,不要再做任何不利于生产的事情。我说的是不是实在话,大家可以摸着良心去思量。”
“这个我可以作证,老板没有说半点假话,确实是这个情况。原材料涨了十倍还不止,还时常拉不到货。日本人说好是配给原料却时有时断。合作经营实际上就是分你五成利润,产品必须交给他们去销售,还要限制产品的售价。这两头一挤,老板确是亏损累累,如今是在拿家里的老本钱,贴补着工厂生产呢!”大师兄颇为同情地证实道。
“要不是我有前些年生产的纺机在租界里畅销挣了些钱,现在这样的行情,工厂早就关门大吉了,哪里还有资金来贴补呢!”周天瑞愤慨地说。
姚玉凤毫不领情地说:“这些事情,工人们也都略有耳闻。但工人们必须活下去才能正常地工作啊。请周老板到食堂里去看看工人吃的是啥,再说这些话不迟。”
周天瑞当即与应奎元等人去食堂观看。一行人走进食堂,只见有几位工人坐在餐桌前用餐。周天瑞走过去一看,饭碗里的米饭呈黄褐色。他从工人手中端过饭碗闻了一下,顿时一股酸涩难闻的味道直冲口鼻。再看下饭的菜,仅有一碗黄豆芽、一碗不见半星油花的青菜汤。工人们用菜汤泡着霉米饭勉强地送下肚去。
周天瑞怒不可遏地叫来了总务主管汤福根,要他把那碗米饭吃下去。汤福根擦着眼泪叫冤屈,把周天瑞引到了食堂的仓库前。他打开库门,一股霉酸味冲鼻而来。他打开一个装米的麻袋,双手捧了一把送到周天瑞的面前,说:“老板啊,日本人把好米都给了军队,给中国人吃的就是这样霉变的米,就这霉米也都掺进有不少沙子。”他走到水池边端过来一个木盆,说:“老板您看呐,我做一顿饭就掏出这半木盆沙子来,就这样的米还是限量配给的。”
周天瑞问道:“除了这霉米就没有其他粮食了么?”汤福根拉过来一袋高粱米给周天瑞看:“老板你自己看么,就是这吃下去拉不出的高粱米了。”
周天瑞操起一把放到鼻子跟前一闻,一股刺鼻的气味熏得他差点呕吐起来。他不由得心头掠过一股酸楚的滋味,眼圈都红了起来。他去水管洗了一把脸。汤福根巴结地递上毛巾。周天瑞擦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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