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这还能算是人吗?”
提起本地士绅的所作所为,那妇人不禁义愤填膺,口中滔滔不绝,把王贵之流的罪行全给抖搂出来了。
“简直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番真切的话语,听得赵乾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双目之中掠过浓烈的杀气。
明明是乡绅豪强不当人,趁着灾年压榨盘剥百姓,食民而肥,到头来却恶人先告状,把过错都推到知县燕今朝身上。
把白的说成黑的,颠倒阴阳,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非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宜暴露,赵乾恨不得当场下令,让锦衣卫把王贵抓起来论罪!
见赵乾快压不住火了,一旁的林铮担心节外生枝,赶忙转移了话题。
“大嫂子,你们在这里做工,每天需要干多少时辰?”
“那个燕县令,燕今朝有没有压榨过你们?比如每天长时间的劳作,或者把你们当牛马牲口一样使唤?”
闻听此言,赵乾同时打起了精神,因为这也正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如果百姓在这里做工,不必吃太多苦,受太多的罪,而且能换来个衣食无忧,倒也无妨。
可若是燕今朝逼迫他们长时间劳作,昼夜不息,把百姓的身子掏空累垮。
久而久之,同样会引起民怨,赵乾断然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
谁知,那妇人听罢,只是呵呵一笑,眉飞色舞的道:“那还用说!”
“这座工坊里的人成千上万,你们不妨挨个打听打听,燕县令何时少给过我们一文工钱。”
“不仅如此,他还下令:让我们每工作四天就休息一天;每天工作四个时辰(8小时)即可,超出的时间工钱另算。”
“况且,每到月底,我们都能额外领到一些东西呢。”
“有时是几斤猪肉,有时是一匹布料,甚至包括我们自家生产的肥皂、香皂之类的小玩意儿......”
“这样的好县官,俺们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埋怨他?”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林铮见这妇人把燕今朝夸得好到不能再好,便从怀中摸出两粒碎银奉上。
“这地方实在太大,劳烦您带我二人四处转转,就当长长见识。”
看见雪白的碎银子,那妇人喜不自禁,用牙齿咬了一下,就跑到前面带路了。
“跟我来吧!”
有了向导,后面的路就顺畅多了。
一个时辰下来,途中的所见所闻,都让赵乾大开眼界。
毕竟是收了钱的,那妇人每到一处,就细心殷勤的展开介绍。
“这边,是专门生产香水的......”
“这里,是负责生产水泥的......”
“旁边那个,是织布的作坊,里边像我这样的女工居多......”
“这两个,一个是生产香皂的,另一个是生产肥皂的。”
“为什么要把二者区分开呢?”林铮从旁问道。
妇人笑了笑说:“按我们知县老爷的意思,肥皂是洗衣物的,香皂则是洗手的,用途各有不同。”
一路看下来,赵乾不住的点头,心情还算不错。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些埋头做工的百姓,每个都勤奋认真,神情专注,没有一个偷懒耍滑。
这些人仿佛心甘情愿,都是在为自己能过上好日子而拼搏奋斗,没有丝毫怨言。
看来,的确不像燕今朝强行逼迫所致。
与此同时,赵乾脑海中灵光一闪,突兀的蹦出了个想法——
如果,大周治下的每个县都有一座这样规模的工坊,那将能解决多少百姓的生计问题?
由此,赵乾更觉得燕今朝是个年轻有为的好官。
而这样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看见了那样东西......
“两位,再往前走,就是我们制盐的作坊。”
“这里产出的盐,不仅品质比世面上的官盐要好,价格上也便宜许多。”那妇人走在前面,乐此不疲的介绍着。
这次,即使赵乾努力克制,心头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要知道,千百年来,盐铁都是独属于朝廷的专营业项目,任何人不得私下生产、售卖。
这种平平无奇,却和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每年所得利润,占了国库收入的很大比重。
因此,针对贩卖私盐的罪名,历朝历代的国君皆制定了严酷的律法,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而赵乾看到的是,在大周的治下,一位七品县令知法犯法,带着百姓制作私盐!
一时间,气得他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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