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清晨是从一声鸡鸣开始的。那声音穿过薄雾,越过竹林,在青灰色的天幕下荡开一圈圈涟漪。我披衣而起,推开木窗,潮湿的山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远处的山峦还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往村口走去,露水打湿了布鞋。路边的野草上缀满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一只花斑猫从墙头轻盈地跃下,尾巴高高翘起,迈着优雅的步子消失在巷弄深处。村口的古槐树下,几位老人正在晨练,他们的动作缓慢而从容,仿佛与这座山村一样,早已习惯了岁月的流逝。
转过一个弯,我遇见了村里的老篾匠。他坐在自家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握着一把竹刀,正在编织竹篮。竹篾在他粗糙的手指间翻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银发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我驻足观看,老人也不言语,只是专注地编织着。竹篾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根根交织、缠绕,渐渐显露出篮子的雏形。
“这手艺传了三代了。“老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温和,“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学了。“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手中的竹篮上,仿佛在凝视着流逝的岁月。我想起城市里那些精致的工艺品,它们完美得近乎冷漠,却少了这样一份手作的温度。
午后,我循着溪水声来到村后的山谷。溪水清澈见底,在石缝间欢快地流淌。岸边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软绵绵的。几只蜻蜓在水面上盘旋,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我脱下鞋袜,将双脚浸入溪水中,凉意顺着脚底蔓延上来,驱散了午后的暑气。
溪边有一片菜园,一位农妇正在采摘青菜。她的动作娴熟而轻柔,仿佛在抚摸婴儿的脸庞。菜畦整齐划一,各种蔬菜错落有致,构成一幅生动的田园画卷。农妇告诉我,这些菜都是自家吃的,不施化肥,不用农药。“城里人总说我们的菜好吃,其实不过是让它们按着时节自然生长罢了。“她笑着说,眼角泛起细细的皱纹。
夕阳西下时,我登上了村后的山坡。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青瓦白墙的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在暮色中缓缓消散。远处的梯田层层叠叠,像大地的年轮,记录着山民们世代耕作的痕迹。一群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它们的剪影与暮色融为一体,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夜幕降临,山村陷入寂静。只有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散落人间的星辰。我坐在院中的竹椅上,听着蟋蟀的鸣叫,感受着山风拂过面颊。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喧嚣与浮躁都离我远去,只剩下最纯粹的生命律动。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织出一片银白的光网。我想起白天遇见的那些人,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充实,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在这里,时间以另一种方式流淌,缓慢而从容,让人想起那些被遗忘的古老智慧。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钟声惊醒。循声而去,发现是一座古老的寺庙。庙宇不大,却古朴庄严。一位老僧正在清扫庭院,竹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与钟声交织,在晨光中回荡。我站在庙门前,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火,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常说“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在寺庙的后院,我遇见了一位正在打坐的年轻僧人。他的面容平静,双目微闭,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我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这份宁静。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向我微微颔首。我们相视一笑,无需言语,却仿佛已经交谈了很久。
离开寺庙时,阳光已经洒满山间。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路边的野花在晨露中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一只松鼠从树上窜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飞快地消失在灌木丛中。这些细微的美好,在城市里往往被我们忽视,在这里却显得格外珍贵。
回到村里,正赶上集市。村民们背着竹篓,提着篮子,在狭窄的街道上穿梭。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我在一个卖豆腐的摊位前停下,老板热情地招呼我品尝。豆腐还带着余温,入口即化,豆香浓郁。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吃到的味道,那种纯粹的、不加修饰的美味。
午后,我跟随一位老农去田间劳作。他教我如何插秧,如何辨别作物的长势。烈日下,汗水浸透了衣衫,但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老农告诉我,他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耕作了大半辈子,每一寸土地都熟悉得像自己的手掌。“土地是最诚实的,“他说,“你付出多少,它就回报多少。“
傍晚时分,我坐在村口的石桥上,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金红色。桥下的溪水潺潺流过,倒映着天边的晚霞。几个孩童从桥上跑过,欢笑声在暮色中回荡。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富足——不是物质的堆积,而是内心的平静与满足。
夜幕再次降临,我坐在院中整理这几天的见闻。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只有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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