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陆闲云便带人前往了那个村子。李济初起来时,已近巳时,便随意用了些早饭,又问吴管家了解了徐木林徐轻九两人的安排,得知徐木林徐轻九辰时初便起来,原是想同自己一起吃过早饭后一起在舒州城里转转的,听吴管家说自己还没起,两人吃过饭便自行出门了。李济初只觉无趣,想起之前整理的李浩沅的许多遗物还没来得及细细收整,便去了李浩沅的房间。
一打开李浩沅房门,便觉得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一进门,便是一张留了许多年岁痕迹的桌子,从前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一个茶杯,李浩沅习惯每日早晨醒来先饮一杯冷茶,之后才让吴管家换来新泡的热茶,坐在桌前一杯杯喝完,随意吃些早饭,便到院子里,或者天气好的时候,便上断崖上练剑,也有的时候,寅时便上断崖去,待到日出,才悠悠的从山上下来。
进门左侧,放着一个香案,墙上挂着一副李浩沅在妻子死后做的画像,桌子右侧,便是床榻,床榻旁竖着一桃木架子,从前挂着一应单调的黑色服饰,李浩沅去世后,衣物都随着一同入殓了。屋子里还是一尘不染,李济初特意交代过吴管家,每日都要来打扫,现下看着,倒像是刚刚打扫过的样子,空气中的冷清气,应该就是适才擦拭留下的水气。李济初在香案前点了一炷香,祭拜过亡母之后,便离开去往李浩沅书房。
相比李浩沅房间,书房就显得更有人气许多,李浩沅还在世的时候,李济初每每有事或者只是找李浩沅闲谈时,都是在书房,李济初母亲去世后李济初几乎就没有再去过李浩沅房间。书房里的书架上放满了书,桌上也都是书,进门右手边,放着两把太师椅,茶桌上,也都是书。先前李济初已经过来整理过,无奈书实在太多了,书架上已经一本都放不下,从前李济初每次过来的时候,只以为是父亲不爱整理,后来明白了。墙角放着一个红木箱子,是前几日李济初才让吴管家采买的,李济初可惜这些书如此搁置,即使日日来打扫,终究还是会染上灰尘,便想着都收到箱子里。
李浩沅看的书,涉猎范围十分广泛,民间传说,小说话本,地方山水游记,不过更多的还是与武学相关,还有一些便是李浩沅早期创下的剑法,也是如今庄内弟子一直在修习的。从前李浩沅每每在剑法上有所得,便急不可待的整理成册,再传阅给庄内弟子收录,然后再统一教授。如今却是将剑法都留在山洞内,只希望找到个优秀的人,再倾囊相授。但其实,李浩沅从不是个藏私的人,可也不是个任人利用的人,从前李浩沅所有即刻便公之于众的剑法,让李浩沅学会剑法的修习不止在于能力天赋,更在于德行。那日在灵堂前大言不惭的落日庄赵捷便是最好的例子。当初赵捷声称对李浩沅极是钦佩,虽是大了李浩沅十多岁,但却十分谦卑,时时耐心向李浩沅请教剑法,可赵捷此人,实则心思深沉,时常故作姿态,对李浩沅的所得提出许多建议想法,李浩沅虽觉赵捷的想法太过虚浮,但也还是当做奇思新意,从不驳斥。却不知赵捷不过是当面作伪,背后却偷偷苦练研习,后来稍有所得,便央着庄内许多弟子叛出,还从李浩沅书房中将所有从前研习的剑法和内功书籍一本不留的窃走,最后,更甚者直接在舒州另立山门,创立了那妄图顶替孤霞庄的落日庄。
可怜赵捷这种人,终究只会这种偷奸耍滑的行径,他鼓动孤霞庄的弟子为自己窃取书籍,却不曾明白,原本就是出自李浩沅脑中的东西,他赵捷哪里能偷的走。后来,李浩沅把从前研习的那些剑法通通做了改进,只有通过考核后他自己认可的弟子,方可修习,许多人不忿,便纷纷又受了蛊惑,转投别派,李浩沅却乐得清净,庄上留下的弟子通通修习了李浩沅改进后的剑法,弟子又都十分进益,从此之后的孤霞庄,那什么所谓的落日庄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李浩沅书房里的书,李济初通通都是读过的,两父子虽然时常没有什么话可谈,但每日还是会一起在李浩沅书房待上一两个时辰,相顾无言便各自喝茶看书,若是看到有趣处,便交谈几句。
李济初拿起放在书桌上显眼处的一本地方志,目光微沉,想起从前李浩沅看到这本书时,眼神之中的落寞。李济初随意翻看着,其中一页,明显比别处泛黄些,也多些褶皱。
“江宁府河西镇”几个文字处,被李浩沅用赤色笔迹标注出来,旁边却未做任何批注,不过李济初看到这几个字便知道了其中含义。
河西镇,李济初还在母亲腹中时,李浩沅带着妻子于山路上驱车出事的地界,便在此镇内,多年后,夫妻二人欲找寻当年救助过他们的郎中,前去此地打听,遇山匪强盗又心软放走几人,也是在此镇内。李济初看着那几个字,心想:父亲从前每每翻看此处的时候,是不是都感慨自己一生的厄运,皆在此。李济初往砚台中添了水,细细研磨片刻后,提笔将那几个字都晕染在一片赤色之后。
“父亲,从前之事,生前之事,就莫要再继续挂念了。望父亲在天之灵早日安息。”
将李浩沅的藏书都整理到箱中之后,李济初拿了几本先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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