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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麟微微皱了眉头,到底也没说什么,陆文毅却笑道:“陶老板也与我们一起去玩耍吗?”
陶蓁蓁有点羞涩,低了头不语。
陆文俊接道:“是呀,昨天晚上说好了的。”
“我说六弟这么积极张罗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陆文毅笑道,他是一大早被陆文俊给拉起来的,说顾玉卿刚来南京,应该带她四处逛逛,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陆士宏和夫人不能不答应,不仅一口应承下来,还很夸了他几句,说他懂礼晓事,额外吩咐账房多给他支些银子,又说道陆文麟也快要出国了,走之前,让他们兄弟姐妹一起去逛逛,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
陆文俊一高兴,忙前忙后,将几个人全都喊了起来,忙了一个大早上,实质是希望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和陶蓁蓁在一起玩。
陶蓁蓁脸一红,头更加低了,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陆文毅看了,心头一紧,便不再说笑,转过头去看街道。
他们住的这条巷子叫雪松路,路两旁都是经年的雪松,常年翠绿,厚重的树枝压下来,人走在树下,像是在古柏森森的林子里一样,很有几分凝重感。
或许是得益于这成百上千棵雪松的熏陶,他觉得他家人的性子也有点像这雪松一样的,二哥沉稳不必待言,大姐虽是女子,却很有几分英武之气,四妹、五妹年纪尚小,但看着也有几分宁折不弯的气质,唯有这六弟,轻飘飘的,悬铃木叶一样,气候一冷,就开始变色,风吹吹就飘得不知所踪。
“我听说要去游湖,想起小时候,经常跟三少爷,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少爷一起去划船,心里很有些念旧,就想去看看。”是陶蓁蓁的声音。
她是昆曲名家调教出来的,那声音,黄莺出谷似的,随便开口都是享受,这声音里更带有几分乞求,饶是陆文毅,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三哥就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心里。”陆文青、陆文蕙忙拉着她的手说道。
她现在也是名角了,在他们这帮人面前,却还是一副受气的小丫头的样子,柔柔软软的,一点儿派头都没有,几个人看了,更加怜惜。
“我知道。”陶蓁蓁开心的一左一右牵起她俩的手,“你们都是好人。”
几个人一人一辆人力车直奔玄武湖,这景致,在陆家人,自是很熟悉的了,只是顾玉卿没来过,陆文麟因为即将远行,想着将有多年不得眼见,也很是留心,细致的四处观看。
走了没多会儿,陆文俊和陶蓁蓁就不知去向,众人也懒得理他俩。
玄武湖在南京,就跟三海之于北京一样,在六朝时是皇家园林,古迹甚多,往年都不对外开放,如今开辟了五洲公园,又是雨后初晴的好天气,游人如织。
一行人租了一条小船在湖上慢慢荡着,看那明代的城墙以及湖边的残荷。
陆文毅是闲不住的,便让船家在一旁休息,自己摇桨,江南自古繁华,实在是好地方,清政府的税收,江宁府占了大头,陆文毅摇橹往前,看着这大好景色,很是起了横槊赋诗之兴,朗声念道:“慷慨才能立志坚,计谋端可定中原。”
他待还要念下去,却见顾玉卿在船头看着远处的城墙微微摇头,便问道:“怎么,玉卿,你对我的诗不以为然?”
顾玉卿笑着摆手,“不是,不是。”
“那你为何摇头?”
“我是看那城墙,想起一些事,觉得很有些遗憾。”
“什么事?”陆文麟和陆文秋齐声问道。
“不知你们发现没有,南京虽是六朝古都,可是,从东晋以来,江南就成了流亡政府所在地,没一个王朝能够长久的,北伐收复中原,更是亘古未有的事情。”
众人都是熟读史书的,静心一想,可不是如此嘛,多少次,汉人被北方的游牧民族赶得四散溃逃,如今更是被满人统治了200多年,实在是奇耻大辱。
陆文秋和陆文毅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革命军队伍此时已经大为发展,满清的部队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自己的同志,只要一声号令,全国举兵,这腐朽没落的王朝还怕拿不下来嘛,就算自古以来,战事从南到北难以成功,那又如何,他们就是开启这第一的元勋。
陆文秋与陆文毅互相对了个眼神,没再说话。
顾玉卿知道他们想岔了,也不再说这个,便问陆文麟:“二表哥,你几时出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二十号出发。”陆文麟简短的回道。
“听说去美利坚的船,要在海上行走几个月?”
“嗯。”陆文麟点点头。
他这样沉默寡言,顾玉卿也觉得无话可讲,便低了头,弯了腰,伸出手去划水,奈何船舷离水面有些距离,根本接触不到,只得坐直了,去看那茫茫湖水。
“我晚上去跟爸妈说,让你跟文青和文蕙一起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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