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少,遇到好苗子就更是难得,他一片惜才之意感动了陆士宏,便也帮着他劝吴妈,“唱戏吃的是辛苦饭,受人歧视,可是唱出了名,成了角儿,那又不一样了,你看看梅老板,走到哪里不是人捧着抬着,谁敢轻慢了他?”
寒铁梅在梨园行有多出名,吴妈是知道的,他的戏场场爆满,南京人迷他迷疯了,两江总督、江苏巡抚是谁,老百姓不知道,可寒铁梅,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于他的八卦,谁都能张嘴说上几样。
他到陆家唱过几次堂会,吴妈也是看到的,陆士宏和他的那些官员朋友每次都将他围在中间,嘘寒问暖,很是殷勤,吴妈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也有点动心,唱戏能唱到这个份上,那也是不得了。
陆士宏和寒铁梅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少年了的,察言观色就知道吴妈心动了,一番舌灿莲花,又不要卖身契,终于将吴妈说动,送陶蓁蓁去了明德楼。
寒铁梅确实好眼力,也是好师傅,十余年的时间,陶蓁蓁不仅人出落得亭亭玉立,宛若戏里的崔莺莺、杜丽娘,演起戏来,更是有如原魂附体,本色出演,让人看了如痴如醉,赞叹不已。
寒铁梅很是高兴,不遗余力的捧她,很快,她就成了南京城一景,外人到南京城,除了逛秦淮河、玄武湖,更要看看陶蓁蓁的戏,才算圆满。
她们到戏台的时候,正好是《长生殿—小宴》一折,这一日与陶蓁蓁配唐明皇的正是她的老师寒铁梅,顾玉卿这一乐非同小可,她看着陆文秋笑个不停,“真没想到,我这耳福可真不小。”
陆文秋没理她,就见台上两人牵着手在那里唱着“天淡云闲,列长空数行新雁。御园中秋色斑斓,柳添黄,苹减绿,红莲脱瓣。”
唐明皇后宫三千人,却只对杨玉环情有独钟,演奏了一曲人间至善至美的爱情故事,又适逢中秋,实在是应景,众人都沉迷其中,陆文俊更是看着陶蓁蓁,眼睛都不眨。
陆文秋看这曲戏不知道看了多少回,又想起刚才陶蓁蓁与陆文俊在一起,对她难免有些不屑,小小年纪就跟陆文俊这个小混蛋搅和在了一起,以后只怕也难以安心唱戏,心里颇为寒铁梅不值,这样想着,更看不下去,又想,戏文里尽是这些男欢女爱的调调,也难怪她了,一个人,天天唱这些,要能不移性情也实在有些难,辗转想过来想过去,又努力去听戏,也觉得自己可笑得很。
顾玉卿在一旁却是听得尽用心,嘴里默默念着唱词,手上还轻轻敲着拍子,很是入戏。
她忽然恶作剧起来:“你别看他们这会儿郎情妾意,又是金钗、钿盒,百宝翠花攒的,一转眼,就是玉环上吊,明皇独自离开。这呀,才是现实。”
顾玉卿瞪了她一眼,气得掐她的胳膊。
陆文秋捂着嘴轻悄悄的笑。
到得曲终人散,两人一起往梧桐小院走去,顾玉卿还沉浸在那唱词里,嘴里哼哼唧唧的,陆文秋就笑她。
她也不见怪,“戏文里很是有些好词,你看这‘凉生亭下,风荷映水翩翩。爱桐阴静悄,碧沉沉并绕回廊看。’多美呀。”
想起了什么,又说道:“真看不出来,陶蓁蓁年纪小小的,在戏台上倒是一点都不露怯,很是老练,亏她年纪轻轻的,将杨玉环演得栩栩如生,真不容易,难怪寒铁梅这样看重她了,将来胜过乃师是必然的了。”
“只怕未必。”陆文秋道。
“嗯?”
“我倒是替寒铁梅不值,辛辛苦苦教出来一个人,好不容易能上台了,眼看着就唱红了,结果她结婚生孩子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指望?这也难怪梨园行宁愿找男孩唱旦角,也不找女孩了。”
“表姐,你几时,怎么忽然变得这样保守起来?”
“这倒也不是保守,只是刚才看她与六弟在一起,想起来的,这样小的年纪就忙着谈情说爱,再过几年,哪里还有心思上台唱戏。就算能上台,这心一散,戏还能唱得好吗?”
她说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顾玉卿心中也有几分凄然,到底还是男人好,做什么都不影响他们成婚,成了婚,也不过多一个侍候他的人,享福的很。女人,一成婚,各种各样的限制都来了,更别说有了孩子,这一生就被绊住了,哪里还挣脱得开。
“我倒也不是反对她成婚,只是,文俊这孩子,不好好管教,谈什么成家,只怕败家都有余,指望他撑起门户……”她说着又摇了摇头。
顾玉卿笑道:“他还小呢,还是个孩子,就算现在顽劣一些,也不算什么大事,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你不用安慰我,他又不是我的儿子,呵呵。”陆文秋笑道,“要操心也是三姨太操心,哪里轮得到我操心,我也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不过,要说长大会变好,只怕未必,走着看吧。”她说着,径直去了自己的卧房,这一天,忙里忙外的,也着实累了。
秦淮风光
夜里不知几时下了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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