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赶着前行。那里有光芒万丈的莲花，有流水中嬉戏的白鹤，有白云上吹笛的少年。
我似乎回到了多年前，我在乌伤溪抓到一条红鱼。我双手举着红鱼大喊大叫地回到家，母亲倚在土墙上，扬起衣袖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水花。
我抱住母亲，像一只小牛犊在她的怀里撒娇磨蹭。母亲突然推开我，身形一变，却成了轩辕道长。
我一怔，从迷梦中惊醒。轩辕道长竟是满脸绯红，道声罪过，躬身一礼，跟着岳桐轩走向大院。
荫尸奇迹般安静下来，蜷缩在院子的门板后，双手环抱，瑟瑟不安。岳桐轩俯下身，道：“卿乃王希旦，中书省参议，为李可灼红丸案所累，远走辰溪，死于疹毒，葬于山阿。后为野狗曳出，啮鼻，血流复苏，棺中挣扎三天，又死。然也？”
荫尸不言，直起身子，眼角竟是噙满泪水。
我最后一次见到岳桐轩，是在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那年，明熹宗不慎落水病重，误服霍维华之药驾崩，其五弟信王朱由检继位，年号崇祯。
一天下午，我和小厮正在厨房给一个赶尸匠准备夜饭，岳桐轩走进了小义庄。这次他带着的不是尸人，而是一娉婷女子，名曰湘云，自言是岳桐轩的表妹。
岳桐轩要了两大壶酒和十来个菜，唤我同饮。
我不便推辞，陪他们一起喝了几杯。酒劲一上来，就管不住嘴，冒冒失失问了一句：“岳公子清新俊逸，丰神俊朗，自非凡品，与亡人为伍，却是何故？”
岳桐轩道：“先生素来善待桐轩，今日特来道别，不敢欺瞒。生者，无所居，必生怨；死者，无归宿，怨尤甚，必遗祸人间。海外有极乐仙岛，收敛人间游魂野鬼，安抚度化，为烟云，为尘埃。吾乃极乐仙岛使者矣。”
我笑道：“岳公子不必逛人。极乐仙岛，乃长生之地也。”
岳桐轩惊道：“极乐仙岛有二，一为生地，二为死门。此天上人间第一大秘密，先生从何得知？”
我酒醒了一大半，道：“市井谣传，小老儿偶闻，不识真假。如此看来，倒非流言。”
岳桐轩不再言语，携湘云匆匆而去。
我很想告诉他，我在一千多年前就去过极乐长生地，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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