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东晋建立以来,朝廷的纲纪松弛紊乱,权贵之门互相兼并,老百姓流离失所,不能保住自己的产业。此番出征到江陵后,刘裕见到江州、荆州凋敝残破,法令残缺不全,豪强士族兼并土地,霸占山林湖泊,老百姓砍柴捕鱼都要向豪强纳税,以致百姓疲惫匮乏,每况愈下,为赋税劳役所困,难以为生。但征税依旧,盘剥课征,不遵法规,两州的官吏,大多非善良之辈,不能节俭,一味追求盈足,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不知悔改。于是发布文告说:“近来因为战事,我来到二州,更体察到了百姓的疾苦,我想急百姓之急,救民出火海。征收租税劳役,都以登记在册的户籍为据。州郡县的屯田、池塘、边塞之税未作军用而流入官吏腰包中的,现一律免除。州郡县官吏,都依照旧制登记户口。朝廷征调的癸卯梓材、庚子皮毛,可停征或减收,另外计作所交纳的赋税。巴陵均输折度支,照旧用军队运输。所关押的叛军的家属,一律放回原籍。”
返回建康后,刘裕决心推行土断来抑制豪强大族,增强国家实力。命人整理户籍,居民不分侨旧,一律在所居郡县编入正式户籍,取消对侨人的优待,以便政府统一对编户齐民的征收赋税。同时重新划定州界,只有晋陵附近的徐州、兖州、青州不在重新界定之列。许多由北方流亡来的郡县,多被合并裁汰。另外,清查隐匿漏户,把逃亡农民和由豪强隐占的私属搜括出来,充作政府的赋役对象。
刘裕要求各级官员用雷霆手段去落实土断政策,无论什么人,只要敢阻碍土断政策的推行,一律处以最严厉的惩罚。当时,会稽四姓中的余姚士族虞亮抗命,藏匿亡命千余人,刘裕断然决定对其处以死刑。于是豪强肃然,远近知禁。
同时,整顿吏治,挑选精明强干者出任各级官吏,对于骄纵贪侈,不恤政事的官吏,不论皇亲国戚还是功勋旧部,一经查实,都严厉处罚,甚至处死。
当时在建康的谯郡王司马文思性情凶暴,为人残忍,纠集建康城中无赖子弟,四处打猎,又烧毁城外百姓坟墓,杀害无辜百姓。司马文思认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不受国法约束,更加放纵不法。一日,出城打猎,但城门还没有打开,司马文思要求守门官开门放他出城,守门官以时辰未到不肯开门,双方争执许久,司马文思竟拔剑杀了守门官而后出城。次日,御史将此事上奏朝廷,指控司马文思擅杀官吏,安帝下诏拘捕司马文思,诛杀其党羽。荆州刺史司马休之听说后,上表请求解除自己职务,但未获朝廷允许。刘裕将司马文思执送荆州,要司马休之“令自训厉”,暗示司马休之将其杀死。不过司马休之只是上表废司马文思为庶人,令刘裕大感不悦,即命江州刺史孟怀玉防备。
义熙十一年正月,刘裕收捕了司马休之在京的次子司马文宝及侄子司马文祖,并将二人赐死。随后,任命中军刘道怜监管留守府事务,自己亲率大军从建康出发。雍州刺史鲁宗之听说刘裕西伐司马休之,想到自己本是刘毅旧部,并非刘裕的嫡系,担心自己最终也会被当做异己者剪除。于是决定与司马休之联合对抗刘裕,派他的儿子竟陵太守鲁轨引兵协助司马休之。
司马休之闻讯,上表说:“我听说气运不是一成不变的,治世乱世更迭。国运衰败了,不久又会兴盛。昔日奸臣横行,皇室不振,如今江山姓名未改,皇室再次兴隆。太尉刘裕精明果断,首举义旗,扫除元凶,匡扶皇室。一介平民百姓,匡复社稷,南灭卢循,北定广固,近千年来,没有谁比得过他。因此四海归附,朝野推崇。遂自以为功高盖世,目无皇上,滥杀无辜,肆意苛政暴行,不守人臣之礼,篡位迹象日益明显。陛下四季的膳食,得不到保征,宫廷的费用,供给的不足十分之一。皇后患病时,汤药侍奉不周,她亲自写信给家人,诉苦求助。这些都是朝廷官员共同听到看到的,群臣无不伤感愤慨,但都缄口不言,不敢声张。前扬州刺史司马元显第五个儿子法兴,因为桓玄之祸牵连,逃亡在外,皇上开恩,这才回归故里。太傅之后,沦落绝境而又兴旺起来,凡有良知的人都感到庆幸。刘裕认为法兴聪颖明达,民心必归附于他,胸怀仇恨,就制造谣言,杀戮法兴。已故卫将军刘毅、右将军刘藩、前将军诸葛长民、尚书仆射谢混、南蛮校尉郗僧施,或是功劳盖世,或是德高望重,都是辅佐朝政的栋梁之材,国家希望所在,无罪无故,一日之内全被杀戮。刘裕猜疑残忍之性,真是亘古少见。
“我家道败落,依赖刘裕才得以生存。刘裕为皇室所倚重,其程度自古少见,因此无论从公从私的角度考虑,我都该归附投奔他,事事顺着他。第二次加授荆州牧时,我就苦苦陈述,自己才能低下而地位显赫,不能这样长久下去,屡次请求辞职,总得不到允许。前些时携带老母和家中的一半人迁往荆州,子侄都留在京城,臣兄儿子谯王文思,年少不懂事,喜好交结朋友,不知提防,朋友集会,为刘裕获悉。刘裕遂翦除文思的朋友,将他送到我处。我顺其旨意,上书请废文思王位,改袭大宗。自以为真心实意地顺着他,也不过如此。岂料刘裕包藏祸心,领兵讨伐,加害文思,制造事端。幕僚议论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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