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沈卿云这个名字,是在丫鬟们的闲谈中。
丫鬟们说她不知廉耻,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还学男人逛青楼,真是不成体统。
可丫鬟们手上还拿着她做的胭脂水粉。
人啊,真是奇怪呢。
我倒是很羡慕她,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像我,生下来就被打上了烙印,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府中人人都说我将来是要做娘娘的,连父亲也这么说,他们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我,像我看着窗外的纸鸢一样热烈。
字写错了,打手板心;花绣错了,打手板心;做了出格的事,那更是不得了,那可要告诉老爷请家法的。
可我生性愚钝,又贪玩,每次都会被父亲责罚。
每每我被家法伺候时,父亲就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呵斥我。
“尔尔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可是要成为娘娘的人,如何能做出这种没有规矩、有失体统的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是没有规矩、有失体统的事呢?
我只是想要出去玩而已,怎么就有失体统了呢?
我想不明白,跑去问嬷嬷,嬷嬷告诉我。
“宫里的娘娘们就是体统,就是规矩。”
娘娘们是什么样的?
姑姑是宫里的娘娘,可姑姑脾气很差,总是摔杯砸碗,对下人非打即骂。
姑姑肯定不是父亲和嬷嬷所说的娘娘,那娘娘是什么样的呢?
是和我一样关在四方笼子里的囚鸟么?
那当娘娘真可怜啊。
娘娘若是沈卿云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出去玩了,我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时节如流,很快我就及笄了,父亲为我举办了盛大而隆重的宴会。
宴会上人来人往,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都在和父亲聊天,仿佛这根本不是我的及笄礼,而是父亲举办的一场茶会。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丫鬟们口中的沈卿云。
她皮肤白皙,没有穿裙子,也没有梳漂亮的发髻,而是穿了身红色的胡服,裹着件毛边大氅,用一根发带将头发束成个高马尾。
不像女郎,反倒像哪家的纨绔偷跑出来了。
她笑着冲我打招呼,看起来一点也不矜持,却也不像丫鬟们所说的放荡。
她没有络腮胡子,也不是奇丑无比,她长得很明媚,对,就是明媚,她像穿过乌云的光。
我很喜欢她,就像喜欢窗外的纸鸢一样,于是我对她行了个最完美的礼。
我敢保证,连教习嬷嬷都没见我行过如此完美的礼。
我很是兴奋,想要笑一笑,却又想起嬷嬷的话,默默收敛了笑容。
她似是被我的举动逗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完全不似个高门贵女。
也是,她本就不是高门贵女,她是商人的女儿,也不对,确切的说,她是皇商的女儿。
她皱着眉,看向远处奉承我父亲的人,不满到。
“真是的,今天可是你的及笄礼,怎的都没人来关心你。”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我和她似乎从未见过面,为何要说如此熟稔的话?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颊。
“抱歉,我只是听他们说你生的很美,我很喜欢美丽的东西,所以……”
从小到大,夸我美的人如过江之鲫,这也是为什么我如此愚钝却还能得到父亲器重的原因。
我露出练习了千万次的笑容,说到。
“谢谢,你也很美呢。”
她想说些什么,可我已经被父亲的人叫走了。
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身上,这让我很是不习惯,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目光。
有善意的,有不善的,有嫉妒的……
突然,也不知是谁踩住了我的裙摆,还是这冬日地滑,我向前扑去,掉进池塘之中。
我的耳边还回荡着父亲说过的话,还有嬷嬷方才的叮嘱。
我又搞砸了一切,父亲又要责罚我了。
我向岸上看去,人们或讥笑,或嘲讽,他们在岸上急成一团,却没有一个想来救我的。
我忽的有些烦闷,索性放弃挣扎,突然,有人环住我的腰,将我往岸上带。
我挣扎起来,小声道。
“不要,我的衣衫都湿了,会被人耻笑的。”
没有理会我,继续将我往岸上拉。
算了,不想挣扎了,反正今日已经丢人了。
我被人搀扶着,身上是丫鬟婆子们拿来的披风,我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我。
一件红色的大氅盖在我的头上,我知道,那是沈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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