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霜听见远处传来刀剑相击的脆响，是鬼面的人追来了。
她抄起炕上的骨刀，却被老哑巴拽住手腕。
老人塞给她本裹着油皮纸的古籍，又在青砖上写下：“战神若归，灵骨必碎。“
最后一笔落下时，外面传来踹门声。
楚怀霜抱着古籍转身，正看见顾昭之弯腰捡起那面破镜。
镜中雾气已散，只映出他苍白的脸，可他望着镜子的眼神，像在看个阔别千年的故人。
“走。“老哑巴推着她往屋后跑，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催促。
楚怀霜背起顾昭之，最后看了眼土炕上的炭笔字迹——“战神若归，灵骨必碎“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把悬在她心口的刀。
他们刚钻进后山的野竹林，就听见老哑巴的屋子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楚怀霜不敢回头，背着顾昭之往更深的山林里跑。
顾昭之伏在她肩头，突然轻声说：“我好像...记起那面城墙了。“
“什么城墙？“
“很高，很陡，“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后，“城墙上有个人，抱着具白骨。
他说...要等转世，要寻到一个人。“
楚怀霜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守灵骨的人，是要替他等来生的。“可此刻怀里的温度，掌心古籍的重量，都在提醒她——如果等来的“来生“要她亲手碾碎灵骨，她该如何自处？
山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月光在雾里晕成团模糊的白。
楚怀霜望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树影，突然听见顾昭之低低的笑：“霜儿，你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只见雾中飘着几点幽蓝的光——是灵骨碎片在发光。
那些光像活物似的绕着他们打转，最后落定在顾昭之胸口，在他衣料上投下个模糊的骨形印记。
“要变天了。“楚怀霜轻声说。
她不知道这是吉是凶，只知道怀里的人正在发烫，而他们身后，鬼面的火把已经映红了半片山。
夜更深了。
山林里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惊得两人肩头的雾珠簌簌落下。
楚怀霜摸了摸怀里的古籍，又看了眼顾昭之胸口的幽光，脚下的路却比七年来任何时候都更模糊。
他们还要走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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