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灵骨,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弹开,手腕上冒起焦黑的痕迹。
“此骨非你所能动。“楚怀霜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她握着骨符一步步逼近,“三年前杀我娘的,可是你?“
鬼面捂着手腕后退,突然笑了:“小丫头,你以为守着块骨头就能活?
你娘死的时候,血都没凉透,就有人来问价了。“他指节捏得咔咔响,“东家说了,活要骨,死要你——“
“刷!“
一道红影从墓室角落窜过。
楚怀霜转头的瞬间,只看见一团火红的狐尾扫过灵骨,带起一阵风,把她的发绳吹断了。
等她再看,那红影已经没了踪影,只剩石案上多了片火狐毛,在灵骨的青光里泛着金。
“臭狐狸!“鬼面骂了一句,趁机冲向墓室暗门。
他撞开半人高的石俑,头也不回地喊:“小丫头,下次我带够人来!
你守不住的——“
声音渐渐消失在墓道里。
楚怀霜攥着骨符走到石案前,灵骨的青光突然变得柔和,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她摸出腰间的帕子,轻轻擦去骨上的灰尘——那是母亲临终前用的帕子,绣着半朵残梅,边角都磨破了。
“娘,他们又来抢了。“她对着灵骨低声说,“可我没让他们得逞。“
墓外突然传来梆子声。
楚怀霜走到墓室门口,看见山脚方向亮起一点火光——是老哑巴的巡山灯。
那老头总爱蹲在山脚下的土地庙前,抽旱烟,见了她也不说话,只拿浑浊的眼睛盯着。
可今晚他的梆子敲得格外急,“咚!
咚!
咚!“像是在敲丧钟。
“阿狸......“楚怀霜摸着石墙上那道红狐毛划过的痕迹,突然打了个寒颤。
那狐狸在古墓附近晃悠半年了,总爱蹲在树杈上看她,眼神像在看什么猎物。
可今晚它为什么要出现?
是帮她?
还是帮鬼面?
灵骨突然又发出轻响,像是有人在叹气。
楚怀霜转身回到石案前,把骨符贴在灵骨上。
骨符的温度透过灵骨传到她掌心,暖融融的,像母亲的手。
她望着穹顶漏下的月光,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这骨不是死的,它在等。
等该来的人,等该了的劫。“
“该来的人......“楚怀霜喃喃重复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帕子上的残梅,“会是今晚的贼?
还是那只狐狸?“
墓外的梆子声停了。
楚怀霜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吟诗声,像是个书生在念什么文章,声音清润,带着点笑意:“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诗是母亲教她的,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总在月光下念,念完就摸着她的头说:“怀霜,你要像这明月,清清爽爽的,谁也别想弄脏你。“
可现在,明月还是那轮明月,清清爽爽的小怀霜,早就死在三年前的血里了。
楚怀霜把骨符系回腰间,转身走向墓道深处。
她得去收那三个贼的尸首——守墓人有规矩,墓里死的人,都得埋在青丘后山。
母亲说过,怨气太重的鬼,会招更厉害的东西。
月光透过穹顶的孔洞,在她背上投下一片银白。
灵骨的青光从墓室里漏出来,映着她的影子,像给她披了层透明的甲。
远处传来狐狸的叫声,尖细,悠长,像是在应和那若有若无的吟诗声。
楚怀霜的脚步顿了顿。
她摸了摸腰间的骨符,又摸了摸帕子上的残梅,最后把手按在胸口——那里还留着骨符烫出来的红印,像朵开败的花。
“不管是谁,“她对着空荡的墓道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敢动这骨,我就让他和三年前那些人一样,埋在青丘后山,永世不得超生。“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墓室,把她的话音撕得粉碎。
灵骨在石案上轻轻一颤,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像是应和,又像是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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