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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想火种赋并记 (2/3)

朝倒早,又来借英语书?”他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打补丁的棉毛衫。

“张师傅,吾想借几本讲股票的书。”陈萱的脸有点红,像被晨光晒透的苹果。

老张头的老花镜差点掉下来,用手指把镜架推上去:“股票?那种新花样有啥好书?上个月来个戴眼镜的,借了本《股市入门》,说要辞掉铁饭碗去炒股,被他老子追着打了三条街。那老子一边打一边骂:‘读了十几年书,读成个赌徒!’”

陈萱没应声,在书架上翻找。财经区的书不多,大多是讲计划经济的,封面上印着“某某工厂生产计划图表”。好不容易找到本《证券市场概论》,封面都磨破了,书脊用牛皮纸粘着。她抱着书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字上,“股份制”“市盈率”这些词像天书,可她越看越入迷,连午饭都忘了吃。胃里空落落的,却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像揣了个暖炉。

傍晚回家,路过证券交易所,门口排着长队,队伍里有穿西装的,也有穿布鞋的,手里都捏着皱巴巴的钱。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在喊:“认购证!十块一张!买了能发财!”他的嗓子哑了,喊得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发财?”旁边卖冰棍的阿姨撇撇嘴,揭开保温箱的棉被,白气“腾”地冒出来,“吾儿子单位的科长,买了两百块的,现在天天失眠,半夜起来数羊,数到天亮还睁着眼。”她递根赤豆棒冰给陈萱,“喏,吃根冰棒定定神,勿要学那些人疯。”

陈萱的心跳得厉害,攥着口袋里的五块钱——那是她这个月的零花钱,原本想攒着买支新钢笔。她想挤进去问问,脚刚迈出半步,就听见有人喊她:“小陈!侬在这里做啥?”

是车间的组长李芳,手里拎着只鸡,鸡毛沾了点泥,应该是去走亲戚。“组长。”陈萱的脸更红了,把手里的书往身后藏了藏。

“勿要学那些人瞎起哄。”李芳拍她的胳膊,手镯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吾家男人在银行,说这股市就是资本家设的陷阱,专骗我们工人的血汗钱。侬看那交易所的门,像不像老虎嘴?进去就被吞了。”

陈萱点点头,看着李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交易所的电子屏亮起来,绿色的数字在黑夜里闪,像无数只眼睛。她忽然想起书里的话:“市场如潮,勇者立潮头。”风从江面吹过来,带着点鱼腥味,拂在脸上凉丝丝的。

回到家,父亲在修自行车,链条油蹭得满手黑,像戴了副黑手套。“囡囡,厂里说明年要评先进,侬好好表现,争取把工资涨到七十块。”他说话时,嘴里的牙缺了两颗,是年轻时啃硬骨头硌掉的。

“晓得了,阿爸。”陈萱蹲下来帮他递扳手,目光却瞟向桌上的报纸——母亲用来包瓜子的那张,正好是她昨天藏起来的财经版。报纸边角被瓜子壳硌出了小坑,像星星的脚印。

夜里,陈萱在台灯下写日记。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今日读《证券市场概论》,知钱可生钱,非劳力一途。家人虽反对,然吾心已动。若有朝一日,能让阿爸阿妈住上有抽水马桶的房子,不用再倒痰盂;能让阿妈买件新棉袄,不用总穿阿爸的旧劳保服……”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日记本上,“股票”两个字被镀上层银辉。弄堂里的狗叫了两声,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悠长而辽远,像谁在远方呼唤。陈萱把日记本锁进抽屉,钥匙藏在床板下——那里还藏着她偷偷攒的二十块钱,是从每个月的菜钱里抠出来的,一张张捋得平平整整,用橡皮筋捆着。

第二天去图书馆,老张头扔给她本旧杂志:“昨天整理库房找着的,讲美国华尔街的,侬看看?”杂志的封面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红马甲们在里面穿梭,像一群忙碌的蜜蜂。

陈萱翻到其中一页,有张照片:一个穿旗袍的中国女人站在交易所门口,笑容灿烂。底下的字写着:“1990年,第一位进入华尔街的中国女性分析师。”女人的旗袍是月白色的,领口绣着朵玉兰花,和陈萱窗外的那棵玉兰树一样。

“张师傅,吾想试试。”陈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子韧劲儿,像她自行车上那根快断了却还没断的链条。

老张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颗水果糖,糖纸皱巴巴的:“吾儿子当年想去深圳闯,吾也拦着,现在他开了家电子厂,每年寄回来的钱够吾养老。年轻人的路,让他们自己走伐。”

水果糖含在嘴里,甜甜的,是橘子味的。陈萱抱着书走出图书馆,南京路的电车“叮叮当当”驶过,车身上的广告画是“上海牌手表”,指针指向三点,像在催促着什么。她抬头看天,云彩流动得很快,像要去很远的地方。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颗叫“股票”的种子,已经落在她心里,只等着一场雨,就能破土而出。

晚饭时,母亲又在说张师傅的女儿:“人家找了个中学老师,下个月就要结婚,嫁妆都备齐了,有缝纫机还有洗衣机。”缝纫机是“蝴蝶牌”的,洗衣机是“水仙牌”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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