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车台建在海边的荒滩上,粗大的钢柱深深扎进岩层,顶端焊着厚重的铁环——这是冯·布劳恩设计的“枷锁”,用来固定火箭原型,防止它在首次试车时失控飞走。但真正让众人悬心的,不是火箭会不会飞,而是它会不会在地面上就化成一滩铁水。
“燃料燃烧时,燃烧室温度能到两千度。”冯·布劳恩用炭笔在钢板上画着火焰,“比炼钢炉还热。现在的熟铁外壳,烧不了半分钟就会熔穿。”他指着上次试验留下的残骸——一块扭曲的铁皮,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熔痕,“这就是只用普通钢材的下场。”
宋应星蹲在残骸旁,用手指刮了刮焦痕,铁屑簌簌落下。“得找能抗住这温度的料子。”他起身时眼睛发亮,“我记得去年在陨铁矿里,挖出过几块泛着蓝光的金属,用焦炭怎么烧都不变形,或许能用。”
三天后,工匠们把陨铁碎块和精选的无烟煤一起塞进改良过的高炉。宋应星守在炉边,每隔半个时辰就用长杆搅动一次,嘴里念叨着:“得让碳分子钻得再深些……”七天后,高炉打开时,一股青灰色的金属液流了出来,冷却后敲上去,声音清脆如钟。“就叫它‘星铁’。”宋应星举起一块样品,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我试过了,用炭火烤三个时辰,连火星子都溅不上去。”
冯·卡门却拿着卡尺绕着星铁样品打转:“光耐高温还不够。”他铺开一张箭体设计图,上面画满了曲线,“箭体得像鱼一样顺溜,不然空气阻力会吃掉一半推力。”他用圆规在图上比划,“头部要做成半球形,箭身从粗到细得有个弧度,就像水滴下落的形状——我算过,这样阻力能减三成。”
工匠们按照图纸,用星铁打造出第一枚火箭原型:长三丈,直径三尺,头部圆钝,箭身线条流畅,尾部焊着四个喷口。冯·布劳恩亲自检查燃料箱,手指敲着内壁:“这里得能扛住三百个大气压,不然燃料泵一启动,就会像鼓破的皮囊。”
试车当天,海风卷着沙砾打在试车台上。徐寿带着徒弟往燃料箱里灌煤油,特斯拉则蹲在旁边调试压力表,指针在红色警戒区边缘微微颤动。“准备点火!”冯·布劳恩挥下旗帜的瞬间,电火花窜进燃烧室,一声闷响后,蓝色火焰从喷口喷涌而出,卷起地面的沙石,形成一道旋转的沙柱。
推力计的指针猛地跳到刻度顶端,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众人盯着箭体,星铁外壳果然没变形,但不到十秒,燃料箱连接处突然“嘭”地炸开,煤油混着火焰溅得到处都是,试验戛然而止。
冯·布劳恩踩着积水走过去,捡起一块带着裂痕的阀门碎片,苦笑一声:“还是太乐观了。刚才的压力峰值超过了一千个大气压,这阀门就像纸糊的。”他抬头看向宋应星,“星铁能扛住高温,却扛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我们得给金属‘加点韧性’。”
宋应星摸着下巴,突然想起铁匠锻打时的诀窍:“或许可以像打刀一样,把星铁反复折叠锻打,让金属晶粒更细密。”他捡起一块碎片,“再掺点锡进去,说不定能又硬又韧。”
夕阳把试车台的影子拉得很长,冯·布劳恩把碎片放进标本袋:“明天再试。记住,每一次爆炸,都是告诉我们哪里还不够强。”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就像这火焰与金属的博弈,总在冲撞中,慢慢逼近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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