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声音很轻。
却似万钧巨石,砸在陈惟卓的心头。
“凭你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此言一出,四周山呼海啸般的民怨,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眼前,是那本足以让他死一万次的《海防图志》。
身后,是千夫所指的滔天骂名。
陈惟卓瘫在地上,涣散的瞳孔里,只剩下林辰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以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一个名字在他喉咙里疯狂翻滚,几乎要破口而出。
那是他最大的靠山,也是他此刻最深的恐惧。
是他死也不能吐露的禁忌。
说出来,九族之内,鸡犬不留。
不说,他现在就会被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死得毫无价值。
林辰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探究。
他像一个最精湛的匠人,欣赏着自己亲手打碎的瓷器,耐心地寻找着那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裂痕。
“说!”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张承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探出,一把揪住陈惟卓的衣领,将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提到了半空。
“你背后,还有谁!”
张承的咆哮,混杂着百姓们滔天的咒骂,几乎要将整个县衙的屋顶生生掀翻!
然而,陈惟卓只是死死地盯着林辰。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嘴角开始溢出白沫。
他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猛地翻白。
竟是直接被这极致的恐惧与绝望,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废物!”
张承啐了一口,满脸嫌恶地将他甩在地上。
林辰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从陈惟卓身上移开。
“张大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将他押入死牢,严加看管。”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我,要单独审他。”
张承心中一凛,重重点头,立刻对手下亲兵下令。
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冲上前,将昏死过去的陈惟卓与抖如筛糠的陈源,拖了下去。
一场惊天大案,至此,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
当晚。
县衙死牢,阴森刺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
“哗啦!”
一盆冰冷的井水当头泼下。
陈惟卓一个激灵,幽幽睁眼。
他看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昏暗牢房。
而是一张桌子,一盏孤灯。
以及,灯火摇曳下,那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青衫身影。
林辰。
这一次,陈惟卓没有尖叫,也没有求饶,眼神空洞。
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挣扎毫无意义。
“我交代。”
陈惟卓声音嘶哑,竟主动开了口,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给我纸笔。”
林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
他心念一动,笔墨纸砚凭空出现,平铺在他面前。
下一刻,陈惟卓眼中陡然爆出一抹决绝的疯狂!
他猛地抓起那杆坚硬的狼毫毛笔,掉转笔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向自己的喉咙捅去!
他要用死,来守护那个秘密!
然而,林辰似乎早有所料。
嗡!
陈惟卓只觉得眼前猛地一花,天旋地转!
那孤灯,那身影,那求死之心,都在刹那间尽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片能将神魂都彻底碾碎的,无边无际的纯白虚无!
又来了!
“啊——!”
陈惟卓大脑一片空白,刚刚凝聚起来的决死之意,瞬间崩溃如沙!
他以为自己已经勘破了生死,可在这神魔般的手段面前,他才发现,死亡,或许真的是一种仁慈。
而他,连求仁得仁的资格都没有。
林辰的身影,就站在他对面,神情淡漠如神祇。
“我让你死了吗?”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背后的那个人,能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林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虚无,看到了陈惟卓内心最深的恐惧。
“我,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轰!
这句平静的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