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序淮。
序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着,如同冰封的海面下奔涌的暖流。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难以置信、狂喜的萌芽,以及一种骤然降临的巨大责任所带来的、近乎神圣的凝重。他握着好禾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也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一切的真实。他朝医生沉稳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好,我们去做。”
接下来的流程,序淮像执行一项最高级别的精准任务。他一手拿着医生开的单子,一手始终稳稳地扶着好禾的肘弯,步伐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跟不上,也不会让她觉得被推搡。缴费、排队抽血、等待B超……在每一个需要等待的节点,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最近的、最舒适的座位让她坐下,然后自己像一尊守护神般伫立在她身侧,隔绝了所有可能的拥挤和嘈杂。他沉默着,几乎不主动说话,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适时递上的温水,轻轻替她拂开额前碎发的手,在她因抽血而微微蹙眉时瞬间收紧的掌心——都无声地诉说着他全然的守护和难以言喻的激动。
B超室里,冰凉的耦合剂涂抹在好禾的小腹上,带来一阵瑟缩。她躺在检查床上,侧过头,目光越过操作医生的肩膀,牢牢锁在序淮脸上。他站在医生身后允许的最近距离,身姿挺拔如松,双手紧握垂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些跳跃的、灰白相间的、对她而言如同天书的图像,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要从那模糊的光影中,用他狙击手般的洞察力,捕捉到那个至关重要的目标。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仪器探头在腹部移动的轻微摩擦声,医生偶尔点击鼠标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好禾的心跳如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腹部敏感的神经。她看到序淮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紧抿的唇线绷得像一条拉直的弦。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医生移动探头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
“看这里,”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用鼠标在屏幕上某个位置圈了一下。好禾和序淮的视线立刻聚焦过去。在一片混沌的灰影中,一个小小的、蚕豆般大小的、形态清晰的孕囊赫然显现!而在那孕囊的中心,一个更微小、却无比顽强地跳动着的小光点,正以稳定的、充满生命力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闪烁着!
“这就是孕囊,”医生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肯定的笑意,“位置很好。看见中间那个闪烁的小亮点了吗?那就是原始心管搏动,宝宝的心跳。非常有力!”
那一瞬间,好禾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她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那小小的屏幕上,凝聚在那颗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执着跳动的“小星星”上!一股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深处决堤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冲上了眼眶,化作滚烫的泪水,汹涌地奔流而下。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巨大的、纯粹的生命奇迹所彻底击中的震撼与狂喜!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嘴,却捂不住那汹涌而出的哽咽。
她猛地转头看向序淮,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那个永远如山岳般沉稳的男人,此刻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击中!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所有的支撑都在瞬间被抽离,高大的身躯竟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他那双鹰隼般锐利、在战场上面对生死都未曾有过波澜的眼眸,此刻死死地、死死地盯住屏幕上那点微弱的闪光,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如同遭遇了最强烈的光源刺激。一种近乎于“破碎”的震撼,一种被巨大洪流冲刷的茫然,一种从未有过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敬畏和狂喜,如同最原始的风暴,在他深沉的眼眸里激烈地碰撞、翻腾!他紧握的拳头在身侧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背上青筋虬结。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结在剧烈地上下滚动,像搁浅的鱼。
他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看得更真切些,脚步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虚浮。然后,他倏地转向好禾。那双承载着太多激烈情绪的眼眸,穿过泪水的屏障,与她的目光在空中轰然相撞!那眼神里,有惊涛骇浪般的激动,有难以置信的狂喜,有瞬间涌起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浓烈爱意,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承诺,在无声中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小小的B超室彻底淹没!
医生带着温和理解的笑意,适时地递过几张纸巾。好禾胡乱地擦着眼泪,视线却舍不得离开屏幕一秒。序淮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一步跨到床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伸出手,那只曾在枪林弹雨中稳如磐石、此刻却带着明显颤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轻轻覆在了好禾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他的掌心滚烫,隔着薄薄的衣物,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要直接烙印在她的肌肤上,烙印在那个刚刚向他们宣告存在的小生命之上。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传递着他内心此刻山呼海啸般的震动。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好禾汗湿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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