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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潮汐的回响 (2/3)

意地插在裤袋里,目光大多数时候落在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或者脚下不断被海浪舔舐又退去的湿润沙线。他的步伐带着惯有的沉稳,但细看之下,右腿的每一次抬起和落下,都比左腿多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仿佛每一步都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阻力。海风湿冷,无孔不入地钻入骨缝,那三颗沉寂的钢钉此刻更像三颗埋在血肉里的冰锥,持续散发着阴寒的痛楚。

沉默依旧在两人之间流淌,被海浪声衬得更加空旷。只有海鸥的鸣叫和海浪拍岸的哗啦声填补着空白。好禾捡起一枚有着螺旋纹路的紫色贝壳,指腹摩挲着它光滑冰凉的表面,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身后那个沉默的身影。他离得不远,却像隔着一片无形的海。那背影挺拔依旧,却透出一种拒人千里的孤峭和沉重的疲惫。她想起湖心亭他磐石般的承诺,想起他眼中碎裂的光,想起此刻他每一步行走时那细微的凝滞……愧疚和心疼再次翻涌上来,堵在喉咙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大海。汹涌的浪涛层层叠叠地奔涌而来,撞击在远处的礁石上,激起雪白而破碎的浪花,发出震人心魄的轰鸣。那力量如此原始,如此磅礴,仿佛能碾碎世间一切渺小的烦忧。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咸涩的海风灌满胸腔。再睁开时,眼底有晶莹的水光一闪而过。

“序淮,”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海浪的背景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微颤,“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爬小镇后面那座野山吗?”她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那片不断碎裂又重组的浪花,仿佛从那里汲取着开口的勇气。

序淮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逆着光、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上。海风吹拂着她的裙裾,猎猎作响。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记忆中搜寻那个被尘封的片段。

“那天…天气比预报的糟多了,”好禾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陷入回忆的恍惚,“爬到半山腰就开始下雨,又冷又滑。我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是你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轻轻握住了自己的左臂,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那铁钳般、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温度。“你手背上,被旁边的荆棘划了那么长一道口子,血都流出来了…可你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说‘抓紧,别松手’。”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时候…我真觉得,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目光却异常清亮,直直地看向序淮的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坦诚和深切的恳求:“我知道…那场风波,是我亲手在你心上划了道口子,比荆棘划的深得多…它可能一直在疼,像我…像你腿上的伤一样,遇到阴冷的风就发作…我没办法让那道疤消失,就像我没办法替你承受腿上的钢钉一样…”她的泪水再次滑落,声音却更加坚定,“但我求你…别把我推开。让我…让我像你现在忍着疼也要陪我走路一样…让我陪着你,一起熬过去,好不好?我不怕疼…我只怕…再也够不着你…”

海风将她带着泣音的话语吹散,又清晰地送入序淮耳中。他看着她在阳光下流泪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卑微的恳求和巨大的痛悔。那眼神像一根烧红的针,刺穿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外壳,也刺中了心底那片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角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沙滩,一遍又一遍。

终于,序淮动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步子,朝着她走来。步伐依旧带着那丝凝滞,却异常坚定。海风迎面吹来,带着咸腥的气息和阳光的温度。他走到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部分刺目的阳光。他沉默地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些粗粝,却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拂过她湿润冰凉的脸颊,擦去那不断滚落的泪珠。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久违的、笨拙的温柔。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真实感。

擦完了泪,他的手指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顺势向下,轻轻握住了她攥得死紧、指节都有些发白的右手。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薄茧,完全包裹住她冰凉颤抖的手。

“傻。”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被海风吹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落在好禾心上。只有一个字,却像沉重的锚链,瞬间稳住了她飘摇欲坠的心船。

他没有再说更多,只是那样紧紧地、不容置疑地握着她的手。然后,他拉着她,转过身,面向那片辽阔的、涌动着无尽生命力的大海。他微微侧过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侧。好禾顺从地依偎过去,脸颊轻轻贴在他结实的手臂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肌肉下蕴含的力量。海风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却再也无法带来之前的冰冷和隔阂。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两棵根系相连、共同抵御风浪的树。脚下是潮湿温热的沙粒,眼前是永恒奔涌、生生不息的蔚蓝。海浪声依旧轰鸣,却不再是令人窒息的背景音,而成了包裹着他们的、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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